人有来处,和尚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肯定有父母有亲戚。
她讪讪地红着脸:“当没说。”
谢枝山不仅没取笑她,反而揣起袖来徐徐道:“他不仅有九族,还有妻有妾,有儿有女,有屋有宅。”
司滢惊讶地瞠大眼。
那位方丈看着寿眉佛相,原来是民间所唾弃火宅僧人?
记忆还新着,司滢翻开头页,大致想起是哪本。
她逐页地看,慢慢有光移过来,是谢枝山在替她掌灯。
马车走得不快,车厢内不怎晃荡,司滢快速翻完,指着其中处:“签押人变,云平寺里,这里写着慧丰和尚,不是慧安。”
谢枝山点点头,揪着喉咙咳两声:“假,终归是假。仿得出字迹,仿得每笔花销与进项,可错漏总在细微处,比如笔写顺手,加上时眼花,就能出这样张冠李戴错。”
听着并不意外,司滢愣下:“你早就知道?”
“不瞒方丈,这位是靖仁皇后胞妹。”
靖仁皇后,便是刚去世大行皇后。
方丈笑僵下,连忙合起掌来:“阿弥陀佛,原来是靖仁皇后胞妹,请恕贫僧眼拙,眼拙……”
这句后,司滢便眼睁睁看着谢枝山当她面胡扯,直到出那间禅房,老方丈还对她毕恭毕敬,就差没趴下。
路经大雄宝殿,谢枝山忽然停住,问司滢:“姑娘不去拜拜?”
身在沙门,又放不下红尘,着实令人不知说什好。
车厢里突然就安静下来,司滢琢磨完那方丈事,起眼去瞄谢枝山。
他坐得不直,右手撑在几案之上,屈起食指滑过唇锋,最终按住鼻梁,人在晦明之中沉默。
这幅深沉模样,好似在谋划着什。眼帘之下目光许是锐利,许是漫不经心,
既然早知道,那还叫她来做什?
大概嗓子很不适,谢枝山皱着眉吞道口水:“叫你来确认遍,顺便装样子,吓吓老和尚。”
司滢替他倒杯茶,推过去问:“那位方丈,有问题?”
“问题大。勾连*佞暗害国母,谋算龙嗣,亦诬害忠臣,哪件都能诛他九族。”
“和尚也有九族?”刚说完,司滢就缩缩舌头。
被他唆使着,司滢只得进去参拜回。
老方丈极其殷勤,替她递香引火不说,末,还送枚开过光玉佩给她。
等离开寺庙回到马车上,大概是方才在寺庙里头话说太多,谢枝山连灌两杯水。
喝完水后,他递来本帐册:“你看看这本,跟方才有哪里不同?”
曾青色封皮,与云平寺里那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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