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楚岳峙总是要这样用沾满他亲人鲜血的利刃捅进他心里,又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施舍同情他?
他听不到楚岳峙的痛呼,直到唇齿间尝到了腥涩的铁锈味,他才抬起头,近乎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楚岳峙,我是宦官,我长不出胡子,也没有真枪实刀上你的能力,将来我死了,史书工笔,记载的也只会是大蘅国曾有过一个姓司的宦官,若我能助你登上帝位,我便是那前后两次叛主祸乱朝廷的佞臣!司家的坟,我进不去,也没资格进!我既答应了要助你篡位,便绝不会食言,你大可不必用我父亲与司家来试探笼络我,想让我对你死心塌地,倒不如
堂里听夫子讲学多年,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皇子。
他也有很多关于治国的见解,也有除保卫边疆之外也让天子脚下的百姓们安居乐业的抱负,若楚岳磊给他机会,他其实很愿意去当一个辅佐楚岳磊创建太平盛世,令大蘅国在未来百年都能繁荣昌盛的臣子。
而如今,楚岳磊要杀他,他选择去走楚岳磊当初的那条旧路,若能成功,他便还有机会,去实现他心中的理想。
“司渊渟,你是第一个听我说这些的人,因为我相信你能懂。”楚岳峙其实不赞同把所有的关系都看作是算计,他始终相信,在适当的时候展露出对方想看到的真心,比步步为营连闭上眼歇息都仍在算计人心的做法,更能稳固关系而不必时刻防备着被背叛。
他相信,真心能换来真心;他也愿意相信,司渊渟坚硬的外壳下,依旧藏匿着旁人触不到的真心。
司渊渟将楚岳峙从浴池里提了起来。
“你怎么敢,怎么敢用我的父亲来……”司渊渟赤红了双目,红血丝迅速在眼中泛起,他已是极力克制自己脸上走向狰狞的失控表情,却在看到楚岳峙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里透出无辜与坦承时,分明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扭曲。
他是抓着楚岳峙的双肩将人提起,楚岳峙被他捏得生疼却没有挣扎,可他留意不到那些,耳际喧嚣的尽是当年父亲被官兵拖走时悲怆的呼喊,是他当时重伤未愈被人掀下床榻痛不欲生地在地上爬向父亲的无助绝望,是他母亲将他抱入怀中又被官兵生生将他们母子分离时他母亲声声泣血的痛哭。
他太痛了,痛了二十年,手上沾满了旁人的血,听过无数人对他的唾骂,依旧掩不去他入睡时夜夜回荡在耳际的双亲哀鸣。
低头狠狠一口咬在楚岳峙的颈侧,那里有着一条被利刃割断就救不回来的血管,他恨极了楚岳峙,可这么多年,偏偏又是楚岳峙让他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