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走,没人管她,她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夜渐深,又逐渐天光大亮,朝日穿过菱形窗框,在破角瓷砖上筛出光斑,也照亮墙壁上两张遗像。两个老人笑意和蔼,笼罩在他们周身是经年浮沉。
这是阿公阿嬷老房子。
冰箱老旧到打开瞬间再不会有冷气溢出,沙发保留着两个人常年坐在那里微微下陷,但人已经走。
阿嬷先走,然后是阿公。阿公也走那晚,她个人在老屋里守灵到天亮,最后缩在沙发上睡着。
门掩昏黄,只有乱红飞过。
感觉也没有,不觉得痛,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遗憾,好像早已预知切。她坐在那儿,就是具被捏好空壳,抽下发条还能说话。
“那知道。”发条又抽下,“让你难过,对不起。”
她主动收线,吹落最后根稻草。
她曾经觉得自己拥有这份爱情应该会很强大,与众不同,是种地震海啸雪崩火山摧毁之下都能幸存下来爱情。可它结束时候,只是个雾蒙蒙天气,连风都没有,击溃它伤口连显微镜都查不出来,却被宣布是种绝症。
接着娄语坐在那儿,意识到四周变得不样。
所有人都走。
叫醒她是个很遥远,章闵声音,说着——娄语,你这里应该起来追去卫生间,坐在沙发上等时间有点久。
她蓦然睁开眼。
墙壁因为油烟显得发黄,还刻着她历年来身高度数。不远处窗户上铺着防蚊帘子,有人在房间里说话,声音却比蚊子还要讨厌。
这是她生活十几年老家。
娄语从沙发上撇过头,看见原来是她爸她妈在说话,互相厌恶地谈着离婚事情,正谈到她归属,仿佛她是件家里旧物什,而他们都不想带走,嫌沉。
她转过脸,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大。
好空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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