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蔓说到一半喋喋不休的嘴巴下意识地跟着张开,被他送进口的一勺粥堵住了话头。
追野这才慢条斯理地说:“电影可以有很多部,但人生中你很需要我的时候就这么一次了。”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受伤,但这句话他没说。
有关于那些不好回忆的只言片语,他统统都不想提起,那随时会变成打开她回忆阀门的开关。
因为他也患有PTSD,在八岁那年生日餐厅塌方之后。
野预料,他没想到一张简单的照片居然会引发唐嘉荣的顽疾,顿了一下,他还是飞快地跑下楼梯,对着走廊的护士求助:“天台有人心脏病犯了,需要急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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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荣立刻被推进了手术室急救,唐映雪慌了神,也无心再来纠缠所谓的真相。
毕竟她所任性的底气都来自于唐嘉荣,唐嘉荣倒了,她就是个空荡荡的纸老虎。
追野根本不关心他手术成没成功,对他而言,第一时间找人呼救已经仁至义尽。他当天就替乌蔓办理了转院手续,离那对讨人厌的父女越远越好。
他知道那种感觉是怎么样的,从此他见不得任何旋转木马。只要一看到,大脑就会拖着他再次回到那张座位,那刻坍塌的瞬间。
那一幕对他而言已经不是回忆,大脑已经对这段记忆失去了处理的功能。然而眼睛却会在看到旋转木马的那一瞬间提醒大脑还有一段可怕的记忆没有归档,因此那段经历会再次被拖出来,被当作一段真实的感受去经历,嗅觉,痛觉,听觉,视觉,所有的感官再次被调动。
就像活在一场噩梦里一样,自己却不知道自己还在做梦。这数十年,那一瞬间就像一场循环往复的自动播放,暂停键早已失灵。比鼻炎还令人崩溃,不会轻易发作,但只要一发作,就如同鼻子碰到粉尘的那瞬间会堵塞。
这就是PTSD。
但好在发作的时候,那个曾经诸神黄昏下降临的少女,总会风风火火骑着电摩托闯入,一次又一次地不停载着他逃离。
至于那部合拍片,他只能婉拒了。好在他只拍了没几天,对片方来说还可以及时止损。
只是可惜了他自己,那是很不容易争取到的角色,如今流产,还得赔一大笔违约金。
但比起乌蔓,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然而乌蔓却不这么想,她精神头刚好点就怒目而视,不停地念叨说:“你是不是傻的?我这边有赵博语照顾我就够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啊!”
追野任凭她念叨,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好,也不动气,舀着手里的红枣粥,一边“啊”了一声,像哄宝宝吃饭似的示意乌蔓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