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妤想,这还能怎养。
从羲和大牢里走过趟,只要他还想活着,自然该知道怎做。
照薛妤脾气,这个时候她该冷冷地回句“既然不想活,就都别管他,圣地要处理事堆积如山,在个存心寻死人身上浪费时间做什。”
可她解善殊。
她身上几乎有种神圣而执拗责任感,这将她衬出种水纹般安静,温和与坚定。
心情好,就在前面加两个字,叫神仙姐姐。
她出生佛洲,从小地位尊贵,对她表示殷勤谄媚讨好男子数不胜数,可也因此,她更能分清楚,那声声“姐姐”,干干净净,没掺杂任何别心思。他仿佛就是这样人,那样性格。
许是佛家都有柔软心肠,都有那种既然管事就要管到底责任感,亦或者是少年嘴甜,太招人喜欢。善殊连着愁恼几日,几乎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管束他才能让他回到正轨。
审判台上,她是见过溯侑,彼时少年凶性迸发,浑身上下都流淌着水样戾气,像只绷紧爪子要伤人小兽。
这才几日不见,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身上锐利尖刺却像全部拔干净样,简直判若两人,宛若脱胎换骨。
龄才满十七。”她引着薛妤重新坐回去,削葱似长指捧着热茶抿口,像是颇为难以启齿地道:“这个年龄,不说们,就是在凡人间,也属于极小。”
“他做错事,想渡化他,就算不为现阶段修行圆满,单说他自己,未来也得有漫漫几十年要过。”
善殊说到这,是真觉得头疼。
她从未见过那样少年,吊儿郎当,懒散无谓,风里过,火里走性情,身上每处都跟“圣地”这两个字格格不入。
他不怕死。
难道说邺都对妖物这类真有什独特训练法门。
薛妤先是疑惑地“嗯”声,而后听着她珠玉般声线微微出神。
沈惊时才十七,那溯侑呢,那只漂亮,长锋利爪牙妖鬼,他才多大。
“实在是没养过人族,不解他们性情是否都如此——变幻无常。”
“方才见你和溯侑相处得不错,这才想厚着脸问问。”
相反——
“他这个人,不知是骨子里性情使然,还是心求死,你不让他做什,他非要做什。”
“他又不折腾别人,只折腾自己。”
她前脚才命人为他接好筋络,后脚就发现他将疗伤药丸眼也不眨丢到墙角绿树下,再探手查他体内,堪称片狼藉。
就这样,他还笑嘻嘻嘴甜,见她就叫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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