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侑没想到她开口说第句竟是这个,他顿顿,喉结滑动着落出个嗯字音节来,低而闷声,止不住便让人想到那个摁着被腐蚀手腕,默不吭声在大雪中站夜半大少年。
“过两天。”薛妤道:“等螺州事处理完,陪你回去趟。”
溯侑终于抬眼看向她,瞳仁里是深而重笔墨色,散得极开。
昭昭艳阳中,她双眼与初见时并无不同,话却软,轻许多。
“十九。”薛妤唤着
溯侑确实没逃过圣地围剿,他在年中天最热时候戴上枷锁,被押入羲和圣地私牢里,又在天最冷时候上审判台。
他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结果有人于高高在上王座上,点他下。
画面在此时戛然而止,薛妤从大段大段回忆碎片中回神,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寻溯侑身影。
他在不远处站着,身段高而孤拔,唇低低地压着,睫毛垂落着覆盖眼底那些浓烈,翻涌情绪,在眼睑下扫出团深重沉郁之色来。
妖珠。
什都是假。
那句“阿兄”是假,“孩子”是假,情真意切忏悔,句句滴泪想念,全部都是骗人。
只要立下这个功,玄苏便能将梦寐以求掌门首徒收入囊中。
为要他命,他们联合起来,编造个以“亲情”为名巨网。
薛妤体内有邺主亲自设下禁制,璇玑无法窥探她记忆,于是在那短短半个时辰里,溯侑跟着薛妤起,回顾自己过去两百年经历。
在他最想在她面前展现自己优秀而耀眼面时,他昔日所有不堪,狼狈,那些疯狂与失控,像揭开层纱布后藏无可藏腐烂脓肿,如此直白而明晰地摆在她眼前。
溯侑抵着剑尖站着,每呼吸口,都是惊人凉意。
薛妤几步到他跟前,他连呼吸都微微屏住,睫毛像是凝在半空中样,既不上,又不下,维持着种僵硬而不自然平衡姿态。
薛妤唤他声,音色如玉石般清透:“那个玄苏,还活着没有?”
溯侑杀红眼。
谁要他死,他便要谁死。
他偏要,偏要活着。
可最后,他拎着染血剑,步步走到瑟瑟发抖家三口跟前时,剑尖也只是斩断玄苏经络,他看向垂垂老矣,似乎眼睛都睁不开夫妻两面前,声音危险得令人毛骨悚然:“既然这厌恶,当初,救做什?”
玄苏目光怨毒,歇斯底里地大喊:“你等着,你等着,你胆大包天,屠戮人族,师兄已经接到消息,上报执法堂和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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