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瞠得厉害,望得宋沅都不自在。
“是也,指着那秃驴去搬救兵前来是罢?可你明知道,便是谁来,他踏进一步,我也可立时让你那小师弟死了。”
宋沅知他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但也不至于胆大妄为至此,因此摇摇头道:“他死了你也逃不得,你到此处总不是一心寻死来了,有所求总可以商量。”
巫盐歪了歪头,仍是笑:“商量?若我就是一心求死来了呢?”
换做七年前,想要亲香貌美的小道君,可不是要抱着求死之志才能
魔族的头颅却没有挪动,掌心还放肆停留在人族的蝴蝶骨上。
这人方才换了一件薄衫,手掌多留一会儿就被透过的体温灼烫。
是活得好好的,暖和温热的一个人。
宋沅不知他松了一口气。
仿佛毫不在意自己死活也分不清场合,魔族接着抱怨地嗔语:“你说你,那老不死的到了年纪该死便死了,你去给他采什么药,鬼门关走一遭,也不见那破宗门给你个长老当当。”
得叫人快活。
妖异昳丽的魔族笑起来,薄而少色的嘴唇绽开,眸中有与杀人时截然不同的笑意,如同孩童找回心爱之物。
“你啊可让我好找”
四下无人,小榭有窗,让人如何想得见魔族的皇子会千里迢迢而来,闯进守卫森严的名门正派,却仅仅为了见名门弟子一面,揽抱交颈,做私相授受、喁喁私语的小儿女情态。
宋沅倒不这样想,巫盐此人狡险,想来应是查验自己修为如何。
宋沅便又蹙眉:“你”做什么这么一副熟稔面孔。
但他其实从来算不得聪明人,原以为巫盐是有所要挟,才会独自前来,现在见其顾左右而言他,一时有些迷惑,抬手推开他。
“若是再拖延,不多时徐宗主”
巫盐倒也不痴缠,顺从他后退几步,这才叫宋沅见他全貌,仍是苍白面孔,脸上泛些红,旁的倒寻常,左不过美貌男子,只一双眼睛不同。
宋沅印象里巫盐总是眼帘半阖,盖住一半瞳子,尾睫纤长,随他目光流转摇颤,振翅欲飞的模样,看着是慵懒无害的,其实最危险。
他忍耐片刻,才道:“若要谈条件,也请皇子殿下松开些。”
宋沅其实并没有那样担忧失措,他印象中与巫盐的纠葛不浅,但实在称不上什么血海深仇。
少年时觉得受辱至深,咬牙切齿之事,如今想来,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无非就是巫盐拿他当作玩物戏耍,时不时给他使使绊子、吃吃苦头罢了。
彼此也清楚,在如此盛会同时得罪三宗,若是哪位真有个一星半点儿的意外,巫盐便是插翅也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