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
谢玹拂动茶水的动作停在半空。
若皇子死在李府,首当其冲需要问责的,就是李缙,这也是李徵想要的……关注。闹剧发生后,李缙去家宴上试探王太后的反应,被王太后察觉其中有猫腻,所以才会派十皇子在这时登门拜访。
原来如此。
他
谢玹一顿,舌尖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下。李徵在将他拉进屋的瞬间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但那时他感受到的杀意也是真的。
这人还当真想过杀了他?
他抬起头,对上李徵明目张胆的视线,一时也搞不清楚这人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了。
如若是谢玹,作为一个受尽白眼的小小庶子,不说谨言慎行,却也定是会韬光养晦,待时机成熟再作翻身打算的。依照李徵那短暂却坎坷的前半生,在无人爱护也无人依靠的情形下,为何会养成现在这般狂的性子?
他当真觉得,在李家杀一个皇子,不会被皇家问责吗?
谢玹自报家门。
谢玹垂眸看向李徵藏袖中的短刀,那乌色的衣摆呈现出异样的暗色,是水,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良久,他轻轻笑道:“谢星澜。”
两人心中分明都警惕万分、各怀鬼胎,却好似一对一见如故的知心人。
……说一见如故,其实也未尝不可。
长桌上的茶水终于停止了沸腾。烟波淼淼的水汽顺着窗往外散去,与不甚明媚阳光相合,亦如雾失楼台,月渡迷津。李徵给谢玹斟了一杯茶,开门见山道:“想打听什么?”
不,李徵不会这么愚蠢。
谢玹想起在来李府前,十皇子曾在他面前埋怨过的话。
“这事说大也非多大的事儿,皇祖母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位胆大包天的庶子曾将李郁一纸诉状告到了刑部。可这种朝廷*员的家事也并非刑部管啊,那庶子来这一回,不仅被刑部的大人嘲讽不知长幼之礼,还让李缙丢尽进了颜面,整个汴梁都知道他们家的嫡长子与庶子打起来了。”
当时谢玹还以为这位庶子是个愚钝的莽夫,现下看来,想必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争斗、上告、流言。由区区家事转变为一场闹剧,汴梁的闲散人士收获了茶余饭后的调笑闲话,李徵收获了什么?
他也把我当做王太后的人了。
谢玹一边想着,端起茶杯的动作却未停,好似对方问的不是本应藏在阴谋诡计里的话语,而是在问他,今日的天气是晴是阴。
他噙了口茶水,敛去眼底的神色。
“我若问了,还能活着走出这扇门么?”
李徵的目光毫不避讳,坦坦荡荡地落在谢玹的脸上:“那便要看你问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