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做什么交易。
这是谢玹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什么交易需要在这荒郊野岭处,如同暗网似的对暗号?
身旁的秦庭忽然动了。
他握住谢玹的手,将他掌心撑开,以指尖描摹。
就宛如掩盖在盎然春意之下的波涛汹涌。
此处往来无人,处在官道的分支,再往外去,就是少有人居住的村落。若逢下雨,便泥泞难走,寻常只有商车路过。
而此刻,在偏向林间的小道上,坐落着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一眼望去凋敝如许,只有屋前摆放着几只破损的板凳,灰尘遍地,已许久无人来访。
但就是这么偏僻的荒废驿站,却零散地坐着几个人。
像过路人,也像欲盖弥彰,其实是早早约定好在此处相会的熟人。虽有距离,但他们的谈话还是悉数传到树上二人的耳中。
环佩叮当作响,臂弯还环抱着一个几乎成人的谢玹。可他也像毫不费力似的轻盈飞掠,长发借风扬起,偶有发带飘到谢玹的脸上,险些让谢玹迷了眼。
未几时,秦庭停了下来。
他将谢玹放在一棵树的分支枝干上坐下,自己则靠在一旁,空下手去抚平弄皱的衣裳。
谢玹看着他,不慌不忙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刚准备开口,那人却抬起头,冲着谢玹微微一笑。
“嘘。”秦庭俯身将折扇按在谢玹的唇上,轻声道,“看。”
谢玹不为所动。
“那个戴斗笠的,我曾在户部见过他。”秦庭写道,“小小九品,不值一提。”
谢玹静静
“东西在哪?”一个头戴着斗笠的男人率先问道。
“自然在他该在的地方。”另一个男人脸上有一道疤痕,声音沙哑,宛若咀嚼砂砾,“货款呢?”
“我也自然不会少你的。”斗笠男人道,“今日你我只是碰面,银货事宜还需按照契约行事。”
“没问题。”疤痕男人点点头,“契约我带来了,今日你我再核对一次,以免出现纰漏。”
二人一拍即合,四周呈警醒状态的护卫也纷纷四散开来,将二人围在中间。
酒气早已随着赶路挥发殆尽,留在秦庭身上的,就只有微微的清香。像是桃花,又像是什么别的香料。林间只有春鸟鸣叫,与树叶随风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秦庭手不离扇,无声地再次将它打开。
扇上除了红叶,还有一行张牙舞爪的草书题字——
江上霜枫叶叶红,不堪摇落又西风。
只愁叠鼓催船去,千里相思月满空。
坐在数尺之高的树上,又有密密丛丛的树叶隐蔽,从上往下看去,景色一览无余,而若有人抬头看,怕只能看见满目的郁郁葱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