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玹。
在众人静谧等待太监宣朝之时,秦庭大着胆子抬起头。
果真是谢玹。
中间属于皇帝位置正空着,左右摆放着另外两个座椅,谢玹就站在其中侧。那可真是独属份殊荣,在十皇子最受宠时期,都未曾有过这般宠溺对待。
但秦庭心只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
太后想做什?是立太子?不,立太子这种事没必要如此急切。此事不止流程繁复,还要经由礼部推演黄历敲定日程,不可能没有半点风声。
夏时天色醒得早,现在不过卯时,天边还未见肚白……
思忖间,原本窸窸窣窣紫鸾殿内忽而静。
是太后到。
娘娘是有什要紧事,火急火燎地把人叫来?”
杜喻之两手摊囫囵过去:“也不知道啊。”
但他看起来又不像全然不知样子,大抵在朝中混久,多少学些独善其身能力。况且杜喻之还是那笑面虎凤九渊人……秦庭也不去戳穿他,只笑眯眯地点点头。
众人如退却弱潮般接连涌进紫鸾殿中,黑压压片。原本应该坐在高台上人还未到,有人哈欠连天,又连扇自己几个小巴掌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有人耳听八方,试图问清楚今日提前早朝原因。
秦庭站在队列最后,规规矩矩地将玉笏捏在手里。
皇家立于高台,臣子需低眉顺眼,不可直视。秦庭可瞧不上这些繁文缛节,他师承蓬莱,天性自由,只不过被秦家家主身份拘着——虽说京城里人常把他拜师学艺这事儿当话本子来讲,但这确是事实。
既有师承,秦庭耳目较之常人便更为敏锐。不用抬头,他都能知道那象征天下至高无上权柄之位究竟有几人落座。
太后身上环佩浅浅响,绸缎与金丝楠木贴合,那是独属于苏绣纹理摩擦之声。谢青山没来,若是来,定会有缓慢而沉重脚步声,谢青山常年与病魔缠斗,呼吸声都比常人要粗缓些……
还有人。
秦庭捻搓着玉笏手顿。
他在队列另侧看到王骐。
除此之外,叶文栩、李缙及另位三公之都在。
倒是个大场面,秦庭心道。
他食指在玉笏上轻轻敲击,垂眸间眉尾处墨点随着眨眼幅度微动。戴在旁人脑袋上怎看怎不合适官帽,在秦庭头顶上不仅显得恰到好处,还凸显出流畅面部轮廓。配合着他双天生笑眼,任谁都得叹声公子世无双。
这身臃肿官服被他穿得长身玉立,似流风回雪,引得刚上任几位*员频频向他投去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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