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与秦庭那张长着长眉墨眼的面容面对面。桌面上唯有几盏简陋的酒盅,谢玹松开手,将其中一枚倒扣于信纸之上,冲着秦庭抬了抬下颚:“请。”
秦庭眯眼一笑:“殿下何意?”
“不是想知道么?”谢玹说,“自己打开看。”
秦庭不接,反而问道:“殿下想要什么?”
秦家诞生过诸多优秀的商贾与能人,才能供使他们世代活跃在官场之上。是故秦家人事礼、信命,亦知晓天下之大,利益往来最为便利。
不重要?
紫鸾殿上一事已过,秦庭最初确实认为,谢玹会先去找卫涟。
那卫涟并非是个草包,在御史中丞的位置待了这么些年,亦有几分审时度势的能力。他被李党所弃,顶对他们恨之入骨,如果可以加以利用……
可秦庭并不认为太后会杀掉他,同样的,这或许是太后用人的一个契机。
如果他还可用,秦庭相信,太后定会在棋盘上拿起这一颗敌方的棋子。
一转,将调笑般的“是否对我一见钟情”改成了:“是否对那匹汗血宝马一见倾心?若殿下喜爱,下官可以送给您。”
谢玹扯了扯嘴角:“敬谢不敏。”
有些人天生冷清冷性,却装得比谁都多情。
他从怀中取出那封封于匕首中的信,将写有字的那一面朝下覆在桌面,抬眼道:“你秦家虽没落,暗线却手眼通天。怎么,般若寺总是有和尚联系我的原因,没查出来?”
秦庭笑意一收。
可他不知道,那场,bao雨之中,明明对于他来说是早有预谋的一场
可眼下谢玹说,这人不重要。
“死就死了,不过一个卫涟。”谢玹淡淡道,“李缙防我便让他去防,破局有千万种方法,卫涟能作棋子又如何,我亦可以造出另一颗棋子。”
秦庭摇晃折扇的手慢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尚且稚嫩的少年,瞳色澄澈、眉眼干净,想象不出这样一个人是如何在权力旋涡的中心不被侵蚀殆尽的。
“还有其他话题用来遮掩的吗?”谢玹道,“没有的话,就轮到我了。”
他其实早知谢玹没那么容易被他糊弄。
于是他戴起他惯用的假面,避开谢玹略显锐利的眼神,轻轻一笑:“殿下说笑了。不过下官倒是好奇另一件事,殿下为何不去亲自找卫涟,反而让十殿下去呢?”
他手持折扇,那折扇阖上之后,覆于扇面上的山水画便成了一团看不清的墨迹,一如置于远山之后,隔着层层云雾的真心。
秦庭转移话题,谢玹便耐心陪着他演:“卫涟并不重要。”
秦庭一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