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开口之际,那风声倏而一停。
就这么一刹那的空挡里,凤九渊一手搁在桌面,屈指轻轻一敲,哒的一声,引来二人视线。
他从容一笑,不知因为露出了点久居高位之人的睥睨之态
“被钩吻控制的日子痛苦万分,李大人想必不懂。但于困境中背水奋战的滋味李大人应当能感同身受,若我挣上一挣,下场只会是被彻底抛弃。”
李缙始终未说话。
他不再如刚开始一般只顾防守,终于开始用鹰一般的视线打量对面的二人。这般不加遮掩,谢玹与凤九渊便也大大方方任他看。许久之后,李缙才开口道:“你是想……借我之手将王锦瑟拉下高位?”
谢玹反问道:“李大人便不想利用我么?”
李缙不语。
纷繁复杂信息的间隙,谢玹悄悄看了凤九渊一眼。
他要做什么,他想做什么,其实并未对凤九渊提到一句。唯有那意味不明的四个字——“哥哥救我。”
但是,凤九渊依旧能与他配合得天衣无缝。
谢玹垂下眼,目光落在二人交缠的手上。
不同于表面上的云淡风轻,来自凤九渊那一边的力道极大,除此之外,还有源源不断的热度从贴合的掌心中传递过来——应该是凤九渊在主动传输内力,给他保暖。
是的,这便是他不断然拒绝的原因。
谢玹被太后控制,试图再次效仿控制谢青山那般控制谢玹,以达到永居高位的目的。想必,是因为那谢青山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了。谢玹想借世家的势,李缙又何尝不需要谢氏皇族的力?他们二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并非完全敌对。
但他还是沉默着。
不说话,便不会,bao露内心的真实想法。也不会太早、太急切地露出底牌。
夜已深了,窗外不知何时又刮起穿堂似的风,呜咽声好似谁躲在风口吹着催人泪下的萧。可风不懂音律,呜呜声嘈杂不堪,断断续续的扰人心虚。
只是谢玹身上的温度实在太冷,像一汪看不见的深潭,无论投进多少块石子都是徒劳。
谢玹尝试微微动了下手指,换来的,是更为紧箍的力道。
“不用我说,李大人应当知道虎符在谁的手上吧?”凤九渊轻声道,“那位看世家们的目光早已变了,江山易主,不再姓谢,百年前先祖们对谢氏的功绩在她眼里已悉数不作数。”
见李缙不说话,谢玹压着凤九渊的话尾继续道,“世家可颓,但我等不可就此等死。李大人,李家乃世家之中底蕴最强的一方宗族,若非走投无路,我是不会如此冒险的。”
说罢,他话音一转,言语中开始带着一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