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笑着自言自语,努力睁大眼睛,可泪水怎么都眨不散,他又抬手去抹,可越抹脸上的血就越多,咸味的泪把他的伤口蛰得钻心的疼,铺天盖地的铁锈味闷得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擦不掉啊为什么擦不掉”他哭着摇头,用衣袖抹,用衣摆抹,用纸巾狠狠地擦,“必须要马上擦掉,不然傅决寒看到会担心的,傅决寒会——”
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手里的血袋,像是突然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对啊傅决寒呢”
身后响起一阵尖锐的车辙声,孟一猛地转过头,看到古斯特马上要拐入下一个路口。
“不要别走!别走傅决寒!”
滚吧。
这两个字擦过耳膜时,孟一甚至丧失了语言功能,他听不懂,想不通,更不敢相信。
他呆愣原地,双脚像被钉在地上,直直地看着车窗玻璃一点点升上去,随着傅决寒的脸慢慢消失,他全身的血肉也被一点点从骨头上剔下来,从身体里抽出去,如同一摊没人要的烂肉似的扔在地上,就像从没有人对他说过珍惜。
“傅、傅决寒”孟一听到自己的声音飘出来,却轻的连他都听不清晰,“你也不要我了吗”
车内的人没有回应他,古斯特直接开走了,孟一用手拍着车窗,可身子很快被刮蹭着歪倒,跌在地上。
他尖叫着冲过去,拼命追赶那辆车,浑身的血液都因为剧烈运动而倒流回脑袋,可心底的恐惧却变成恶寒从头顶直贯脚底,冷热交加,那种几乎窒息的溺水感再次涌上心头。
多年前的噩梦强硬地挤在脑海,恍惚间他又看到躺进土坑那一晚的梦境。
在陶雅坠湖的小河边,驶来一辆黄色的小车,全家人依次走上去,然后不约而同地冷着脸看向他。那辆车太高太高了,小小的孟一上不去,他用尽全力抬起腿也迈不上台阶,只能抱着车门拼命往上爬,可不管他爬上去多少次,都会被一脚踹下来。
先是爸爸,再是孟想,最后是最疼他的小寒哥哥,他不敢再上去了。他跪在车下给人磕头,乞求他们带上他,他说自己可以不吃饭、不
他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倏地笑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傅决寒不会不要我这一定是幻觉,对,我太累了,就是幻觉回去就好,回去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再看那辆车一眼,转过身像具行尸走肉一般往相反的方向挪动,可视野却越来越模糊,身上越来越疼,不断有东西从脸上滑下来。
孟一用手抹了一把,发现泪水混着尘土和血,变成了又脏又恶心的红色。
“没事没事,我就是划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