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要晕倒了。
“我刚刚才知道,您在梨园被抓……是我害的……”他半闭着眼,额头抵在玻璃上,血和泪顺着玻璃往下淌,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肿得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只有眼睛还亮着,慢慢眨着帮他那几个字送出口。
砰砰砰三声枪响,追在最前面的三个人直接倒地,孟一居然还扯着嗓子给他吹了个口哨:“叔叔好厉害。”
“这个时候还开什么玩笑。”
傅歌快心疼死这个小孩儿了,只见过一面却敢为了他豁出命去。
他着孟一的腰往安全出口跑,之前在那里听到了脚步声,估计是戚寒的人已经下来。
其实从警报响起到现在,只有五分钟不到,任由戚寒的人长了翅膀也飞不过来,但他们的“战况”实在太惨烈,绝望的情绪把时间无限拉长。
挤在门缝儿里,再挣开时一整排紫红的淤痕像是砍断手指留下的血疤。
小孩儿疼得闭着眼惨叫,冷汗和血泪流了满脸,挂在车上的身体触电一般痉挛弹动,拖在地上的双腿则殷出了两道血印子,他的裤脚和鞋已经磨破了。
即便如此,孟一依旧没有松开手。
只剩一口气的小孩儿像只从猎人手里抢夺妈妈的小兽,被血糊满的眼睛死死盯在男人身上,竟让他肝胆俱颤,脊背发寒。
车速被拖到最慢,车上所有人都来和孟一周旋,凌乱深重的拳脚落在他的头上脸上,孟一的惨叫和闷哼充斥着整间停车场。
孟一捂着肚子咳出一口血,他望着手心,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穷追不舍的人。
除了那个男人还有之前开出去的面包车,已经听到动静原路返回。
“叔叔……”他跑到通道口时突然拉住傅歌,说:“您帮我给傅决寒带句话好吗?”
“你说什——孟一!”话没说完就被推进了安全通道,孟一关上门,用抢来的枪别住把手,隔着玻璃和傅歌对视,他抹了抹眼,说:“我可能是撑不住了……”
身上越来越疼,小腹里火烧火燎,被夹肿的手指像烧着了一样,眼前的东西也都在天旋地转。
傅歌被死死按着,不能动不能叫,隔着那么多人和孟一坚定的眼神仿佛对视,眼泪一串串滑了下来。
他找准时机,突然大叫一声,撞向司机后座。
方向盘猛地打偏,面包车直直撞向墙柱,整车的人受惯性往里倾斜,孟一却撑着车门钻进去,把傅歌拽了出来。
两人跌在地上,顾不上疼,爬起来就跑,孟一捡起掉在地上的枪,又掏出口袋里的玻璃碎片割开胶带。
“给我!”双手解开的傅歌举着枪转身,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