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蛮国备好正式欢迎盛典,但凌冽没选那套艳俗正红色吉服,而是择套云山蓝地银绣锦袍并白纱縠裼衣,高束长发、簪玉戴冠。
这是北宁王较正式套礼服,为京中司制坊所制,所用云山蓝与苗疆蓝染色近。
可惜凌冽那架紫檀木轮椅已在灵虚渡暗礁上撞碎,此行船只游走在蛮国和中原边境,蛮国少有此物,而边境因战乱木工难寻。王府守卫探访多日无所获,不得已,只能拆马车轮子加圈椅暂且拼个代步。
代用自比不上原先定制那把,凌冽其实坐不惯,高大马车轮子也不太方便他自己行动。但和亲至此,总不能失皇家体面,凌冽穿好礼服后,就端正地坐到那张圈椅上。
听得木轮转动,早候在甲板上小蛮王回头。
船只到达蛮国首都这日,曙色熹微。
天刚蒙蒙亮,凌冽便被外头山呼海啸吵醒。
揉揉惺忪睡眼,凌冽在床上躺会儿,才披着外衫坐起身来。借着元宵放在床边方便他行动圆凳,凌冽来到窗边,抬手用杆支起窗扇。
夏日风卷着蒲月蛮国花瓣,扑凌冽满面,漫天花雨中,凌冽瞧见披重甲、持长|矛,数以万计蛮国士兵:他们二十人为组,横五竖四地列成个个小方块儿,济济跄跄地列在渡口前片开阔平原上。
这些士兵个头都差不多,项上挂着华美繁复银饰,脸上涂着油彩,他们以手中长|矛配合踏步,在震天兵戈声中,齐齐山呼——“华泰姆、依阿度!”
逆着初升红日,凌冽瞧见高大小蛮王背着手,侧身这角度恰好能露出他横阔胸膛上饱满肌肉,而那纤细结实窄腰与修长双腿,则线条流畅地勾勒出幅凹凸有致剪影。
这剪影身边,还趴着只吊睛白额猛虎。
凌冽感受到扑面而来神秘和野性。
逆光让凌冽看不清,相反
不知名粉色花瓣坠到凌冽鼻尖上,闹得他鼻腔发痒,被迫收回手去挠同时,窗扇应声而落。
他没想到,南境蛮国,兵力竟也能如此雄厚。
念及外戚结党、阉党专权朝堂,凌冽嘴中暗自发苦,枉中原人自诩上国,却坐井观天、固步自封,难怪前世国灭,有这苗疆份儿功。
窗口这点动静还是惊动值夜元宵,小管事擦擦口水,忙穿上衣服掌灯而来,见凌冽赤足坐在窗边,他吓跳,立刻扯过铺在脚踏上熊皮褥子,“寒从脚下生,王爷您怎这般不顾惜自己?!”
凌冽好笑地看他眼,“行,去打水,帮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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