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即鹿对白大褂都有应激障碍,后来段从祯常常穿,才把这段创伤记忆在脑子里隐去。
段从祯就像从裂缝里照进来的光,只要他来了,即鹿就可以忽视所有黑暗。
“可我死不了啊。”即鹿笑着自嘲,声音故作平静,却带着颤抖,“他们不会让病人死的。”
在东青山,死才是最难的事。
“每次我有这个念头,我就掐手心,警告自己不要乱想,”即鹿吸了吸鼻子,抬头,眼眶微红地看着他,“我在墙上写你的名字,段哥,只要想到活下去就能再见到你,我就一点都不想死了。”
“那你停药这么久,”段从祯皱了皱眉,语气难得带上顾惜,“都怎么过来的?”
即鹿苦笑,“熬。”
反正都是脑子里的问题,又不是生理上的病,反正只是濒死感,又不是真的濒死。
捱一捱也就过去了。又死不了。
段从祯沉默了一下,望向即鹿的眼神罕见地犹豫了。
段从祯找的医生很温柔,或许是接了他的授意,并未多对即鹿询问什么,按照他的意愿给他开了药,叮嘱他要保持好心情。
即鹿喜欢这个医生,不像以前的,对他问东问西,还企图挑拨离间他跟段哥的感情。
有病。
药丸躺在掌心,熟悉的样子,他吃了无数次,此刻只是看着就能记起它的味道,和它滑过食管时的感觉。
“这药能让你开心起来吗?”段从祯一边开车一边不解地扫了他两眼。
车厢内一片沉默,只听得见此消彼长的呼吸声,即鹿回过头,没有期望得到他的回答。
过了好久,段从祯从身旁拿了什么,塞进他手里。
掌心伤口蓦然刺痛,即鹿一慌,忙低
“生病这么久,你有没有想过……”段从祯迟疑开口,第一次欲言又止。
“z.sha?”即鹿苦笑着替他补充完整。
“嗯。”段从祯点头。
“有。”即鹿垂眼,指尖刺进掌心里,隐隐生痛,“在东青山的每一天,我都很想死。”
那里的医生,护士,那里每一间病房,每一盏灯,都是即鹿一生的噩梦。
即鹿摇摇头,眼睛里没什么光,他不是很想说话,但也不能让段从祯的话头掉在地上,只能哑声开口,“它只能让我没有情绪。”
惊恐发作的时候,他心里全是濒死感,脑子里尽是一些或实或幻的记忆,侵袭而来,没有药的时候,只能捱过去。
药物不能让他开心,只能让他从焦虑情绪变成没有情绪。
没有情绪,没有动力,也没有希望。
他吃完药就躺在那里,盯着天花板,什么都不愿意想,什么都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