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晚,北风裹着寒意刮在林子砚脸上。他缓缓放下匕首,不知不觉间,已是满掌心的汗。
“江兄,”他闭了闭眼,轻声道,“劳烦你,跟我爹说一声,就说……我外出求学了,让他莫要担心。”
身后,江屿行没有动静。
林子砚以为他晕过去,回头一看,却见江屿行死死拽着他的衣摆,紧咬的齿间满是鲜血。
“江屿行!”
“你做什么?!”林子砚急忙一把推开蓟无酌,挡在江屿行跟前,“不许伤他!”
蓟无酌眼神微寒,“老夫是算不出那头猪何时死的,可你,怕是活不过今日。”
“是么?”江屿行指尖掐着掌心,撑着一丝清明,不屑道,“就你,也配算本公子的命?”
蓟无酌一声冷笑,右手抬掌,“那便试一试?”
他掌心一动,却见林子砚骤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抵在颈边。
忙抬手捂住鼻口,却已迟了。
脑袋忽然一阵发晕,四肢酸软无力,他撑在石桌边,险些站不住。
“原来是你,”亭后的竹林中,一辆马车缓缓走了出来,蓟无酌挑着车帘,看了江屿行一眼,“我还当是林府的人。”
“江屿行!”林子砚急得一下子就跳下了马车,跑了过去。
蓟无酌没拦着他,跟在他后头也下了车。
“不许走……”江屿行脑袋沉得厉害,眼前的衣摆渐渐模糊,他只能咬破唇舌,叫自己疼得清醒些,“林子砚……”
林子砚心口抽疼,眼眶止不住地泛酸,“我……”
亭外车马嘶鸣,又急又躁。林子砚回过身,见蓟无酌坐在车内,半张脸藏于帘后,
“我欠他一条命,”冰凉的刀尖贴着皮肉,林子砚直直望向蓟无酌,声音有些抖,眼底却没有怯意,“你若不想我死,便不要伤他。”
“林子砚,你做什么?!”江屿行抬手要去夺刀,却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天旋地转间,一头扑倒在地,只拽到了林子砚的衣摆,“放下……”
蓟无酌一言不发地看着林子砚,神色愈发冰冷,似透过林子砚,看见了另一个叫他怒不可遏的人。
良久,他袖子一甩,忿然转身,“上车!”
马蹄声响,不远处,车夫为蓟无酌掀开车帘,而后沉默地看着林子砚。
“江屿行,”林子砚扶着他,焦急道,“你没事吧?”
江屿行晃了晃沉重的脑袋,一把抓住林子砚,喃喃道:“快走……”
“是该走了,”蓟无酌也走了过来,看着江屿行悠悠道,“可老夫似乎还欠了你一卦……”
他突然一脚踩在江屿行的伤处。
“唔……”江屿行一声痛哼,额间顿时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