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从生到死,这也许是她写过最长的一篇作文。
通篇都是大白话,半句华丽辞藻都没有,但怎么看都觉得她是个很可爱的女人。
小小的时候,许啄见过一次贺执的妈妈,那时候只记得她长得很漂亮,也很冷清,看着他的眼神是小秋园不懂的复杂。
那时候他以为贺妗讨厌自己,于是后来认出贺执的那段日子,他也总是说不出口自己其实就是当年的小男孩。
写信的女人与贺执口中的妈妈一样的可爱,但与许啄曾经的记忆却似乎无法重合。
哎,真舒服。
他歇下了。
许啄看着信上的某一句“这臭小子爱撒娇,耳朵是弱点”,便颇有几分实践精神地伸出手,好奇地用指尖点了点贺执的耳根。
“……”
“……”
坐怀不乱睡在隔壁。
但说到底他并不是个正人君子,每晚都在盘算怎么才能名正言顺搂着园园睡一晚上。
今天可算让他抓住机会,拿着贺妗给儿媳妇的信忽悠着许啄向他敞开大门。
凌晨两点多的夜里正是无数人安眠的时刻,他曾经无数次踩着这个点翻街串巷。
那时的贺执一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世上最可爱的小朋友肩并肩坐在自己屋里的小沙发上,对着天窗洒下来的月光读一封他妈妈留下的不算遗书的绝笔信。
他读着奇妙,偶尔被逗笑,有时眼神很温柔,到最后却有些茫然。
许啄是个真真正正的孤儿,被人扔在从宛城到燕城的长途火车上,让许文衍捡了回去。
他把自己送到福利院也许只是匆忙之下的权宜之计,本意根本是没有想过要领养许啄的,更加不会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个善举竟然会让贺妗后来误会到死。
他……贺妗和许文衍,或者丰四恺,他们会接受
贺执一言不发地坐了起来,又沉默不语地站了起来,忽然间肢体不协调地跌了一下,许啄连忙伸手扶他,但贺执却已经手足无措地跑回床上裹住被子自己缩了起来。
……这么灵验的?
许啄都有些不敢继续往下看了。
不过好奇心战胜一切,他摩挲着质感细腻的信纸,继续读了下去。
贺妗的信写得很长。
而且开头第一句就这么气人。
明天周末不上课,许啄习惯了早睡早起,这会儿被折腾醒了倒也不困,只是话更少了。
小结巴抱着膝盖歪头看贺执,眼珠子黑溜溜的,直看得人一阵心虚,又把信还给他了。
本来就是,贺妗明明是写给他儿媳妇的,儿子在那瞎看什么。
估计后面也不会有什么好话,贺执眼不见为净地歪着身子躺倒在了许啄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