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乍现,大梦初醒。
宋野枝的手依旧环着他的腰,紧握最后一下,他离开了。
被人哄骗着吃糖,舔到最后,是
易青巍也看他,两道眼神相撞,两颗心莫名平静下来。他抬手,捻了捻宋野枝柔软的耳垂,复而轻揉后颈,然后紧紧拥住。
“没有任何人想把你丢掉。”他只需微颔首,就可以吻到他的发,“你随时可以依靠我,我永远值得你依靠。从前是,往后是。”
他也同他讲永远。
易青巍的外套留在卧室,身上穿的是细线毛衣。
暖烘烘的胸膛,笃定的誓言,和“永远”二字无异,轻易让人心生懈怠。
“你乖一点。”
易青巍走近,想伸手摸摸他。宋野枝唰地坐起来,撞到易青巍坚硬的腹部,外套的拉链在他额头印出一道红痕。他伸手去捂住,起身往外走。
“我带你下去。”易青巍拦他。
宋野枝视若无睹,径直出门。
刚搭上扶手被拉住,易青巍的手很烫,宋野枝没有挣脱。看着空荡荡,一阶复一阶的楼梯,他问:“我都说只在门外说就好了,为什么偏要拉我进来?现在又要我自己走出去。”
“你也是这样想的。”第三遍。他何时成了喋喋不休,追根究底,惹人讨厌的懵懂孩子,“想把我丢出去,得个安宁。”
“不是丢,没有任何人……”
“我走了,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也可以吗?”他说。
不是不回来了,而是回不来了。
宋英军说,出去,直到不喜欢他为止。当时他有预感,自己恐怕是要客死他乡,埋尸异国了。
怀里没有光亮,世界是黑茫茫的一片,辽阔无垠。
“可不可以,别让我走,我不想。”
宋野枝还是说出了这话,用祈使句。
“可能,不行。”易青巍说,“决定好哪个国家,哪天走,告诉我,我去送你。”
睁眼。
下半句话有哭腔。
易青巍探身去仔细瞧他,离得极近。近到宋野枝浓密的睫毛清晰可数,在空中翻飞,节奏很乱,惹得观赏的人胸腔紧跟着变拥挤。
“我怎么听来,你这句话有其他意思。”
“没有。”
睫毛不再扇动,宋野枝睁大眼睛,抬眼,定定地望他。
宋野枝不常常想永远的事。如果用它修饰爱,显得不牢靠,如果用它修饰离别,倒能让人真真切切体会一番悲恸。
爱别离、求不得,此情此景,两样占齐了,宋野枝生出一种无名的痛快来。
他可能会长久地,不明尽头地喜欢他,能怎么办。
这是没办法的事。
宋野枝在对他起誓,易青巍不知其中原委,却以为他在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