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光线柔和,老板在看书,闻声撩眼皮瞧客人一眼,又把视线埋下去。
“自己抽还是帮老汉买?”
“老汉死了,自己抽。”
老板从这话里听出他的情绪不对劲,却还是铁面:“你应该晓得我规矩。”
袁木说:“上个月成年了。”
方琼把钱包拿来自己手里,抽出一张红艳艳的,起身和袁木一起走去门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回来顺便带一袋洗衣粉。”
又说:“他给你你就接着。”
“妈,你食指咋了?”袁木盯着她手上的创可贴。
方琼屈起拇指按了按:“刚才用刀给猪蹄分肉的时候划到了,没事。”
“厨房等我回来收拾吧,你那手别碰水了。”
“我舀出来的菜呢?”袁茶把空盘推去她眼下,腔调委屈。
“那是你舀的菜呀?”方琼指锅,“后来不够叔叔伯伯们吃,我倒进去了呀,你放碗柜里干什么?”
“都没了!那哥哥吃什么?”袁茶高声问。
引得人人看她:“你哥哥回来了?在哪儿呢?”
袁茶转头,不知袁木在房间门口站了多久。
屋内烟雾缭绕,桌上杯盘狼藉。
上楼时听到隐在墙后的热闹喧哗,开了门才知道原来是自家的。
方琼和袁高鹏在家招待亲戚,正餐已经吃饱,大家就着扒拉不出几片叶子的汤锅推杯换盏。
人全是袁高鹏老家的,袁木脱鞋时抬头扫了扫,一张面孔也不认识。
对上了袁茶的目光,她跑过来说她给他留了菜。
老板理也不理:“带身份证来吧。”
“云哥。”
“嗯你去吧。
吃完了再回来,家里闹。”
方琼把钱塞到他手心,转身挂上笑脸往酒局去。
绑鞋带的时候袁木整个人蹲在阴影处,他看向面前亮得发慌的客厅,忽然想,其实那里坐着的才是完整的,常规的,可以得到认同的一家三口。
“一包老龙凤。”
他走来接过袁茶手上的碗盘,不怎么理会其他人好奇的眼神,低声说:“我去钱进家吃粉吧。”
袁高鹏在旁边掏内袋里的钱包,说:“点加蛋加肉的,打包回来家里吃。”
袁木说:“不用,叔叔,我还有钱。”
有声音:“哎呦,怎么还在喊叔叔?”
袁木垂了垂眼睫,隐藏情绪。
“谢谢。”
袁木弯腰摆好鞋,一声不吭回了自己房间放东西。
袁茶的眼睛追了他几秒,回头进厨房端菜添饭。
不一会儿,她抬着一碗白饭和一碟空盘冲出来,问方琼盘里的菜哪儿去了。
方琼和人聊在兴头上,笑得前仰后合,袁茶唤了两道她才应:“怎么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