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养成了这种演奏习惯以后,才发现这样的手部姿态有很大局限性,他后来的钢琴老师也试着纠正过,但已经没办法改了,一旦姿势错了,他会不由自主地紧张、慌乱,没有办法继续演奏,只能用更多的技巧练习来弥补这种局限。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样的姿态很优雅,才比较符合传统。只能说各有所好吧。”沈清野淡淡地说。
排,仰着头看过去,舞台上的灯光打在一个人的身上,奚闻的四周是暗的,眼前只有一束光。
也不知为什么,每次看他弹琴,心里都特别安定。
在沈清野家里的钢琴旁边有一个小本本,上面详细写着每天的练琴时间和曲目,每天固定练琴八小时,如果有什么事冲突了,就记下亏欠的时间,第二天补足,执行得一丝不苟,十分严谨。
奚闻去他家那么多次,只见过他爸两三回,一直没见到他妈妈。沈哲轩气质儒雅,相貌英俊,也是名钢琴家,国内国外拿过不少奖。他们家条件不太好,但每次奚闻来,沈爸爸待客礼数都很齐全,泡的茶也茸毛盈翠,看得出是尖货儿。
只是沈清野跟他爸不亲,沈哲轩表面挺温文一个人,对沈清野时却特别严厉。奚闻跟沈哲轩坐沙发上交谈,沈清野就接着练琴,奚闻想让他休息一会儿,沈哲轩会冷漠地拒绝。
“他没什么天分,能有今天,靠的就是苦练,偷懒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那他就算废了。”一首小夜曲弹完了,他会转头跟沈哲轩说一声,他先出去了,差的小时数晚上再回来补。沈哲轩点了头,他才站起来,拉着奚闻走。
有次从他家出来,一路沈清野都在若有所思地把玩一枚硬币,那枚银色的东西在他修长的指间来回翻转,却不会掉下去。因为长期练琴的关系,沈清野的手特别漂亮,不是那种纤弱的美,而是修长、强劲、灵活的,指甲齐整,骨节分明,光看他的手都有一种韵律的动感。
在经过一处垃圾堆时,突然,当啷一声,那枚硬币被他弹进了垃圾桶。奚闻讶然地看去,在他眼底看到了抹一闪而过的厌恶。
后来奚闻无意间和他聊起他很有特点的表演方式。沈清野坐在公寓的沙发内,向后靠着,手指沿着满是水汽的瓶口打转,半阖着眼,好像很困倦的样子。
他解释说他父亲的演奏观念比较传统,他小时候练琴,沈哲轩会给他在手背上放一枚硬币,只用手指运动,如果硬币掉下来,就表示姿势不正确,他就会被惩罚。搞得他后来看到硬币就很讨厌,如果出去买东西找下来的零钱是硬币,一定要把它用掉或者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