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不知名的远房亲戚,也知道在这种场合表现一下,情意不见得有多真,有时候只是演一出戏,以此来博个好名声。这些繁冗复杂的礼节,大多已经没有多少真情,是做给活人看的一场戏。
连杜夏这样内敛的人,刚刚也跪在灵堂前,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磕的掷地有声,惊了一众人,额头都青了,表情沉重。不管是否为了争名分还是出风头,都给别人看到了他的
冯耀辉的死因是心肌梗死,奚闻落地的时候是夜里,直接被带去了灵堂,前面祭奠,后堂停棺。家里人都在守夜,请了师傅做法事,火烛缭绕,经声绕耳,一路堆满了白花,正中一张黑白遗像,照片上的冯耀辉还很年轻,虽是笑着的,但目光锐利如虎,好像奋力一搏的勇士,有无尽的潜能和力量。
奚闻盯着相片不由自主看了很久,甚至忘了跪拜,盯得越久越觉得往事鲜活如初,冯耀辉言笑音容犹在,每一桩小事历历在目,好像转头那人又会操起拐杖不轻不重地打自己腿弯一下,他立着有些恍惚,没办法接受人已经不在的事实。
灵堂里有此起彼伏的哭声,冯桐脸色憔悴,钟敏搀扶着她,脸上有泪痕,眼是红肿的,没有大声嚎啕,可能已经过了最难过的时刻,看见奚闻,走过去抱了抱他,强忍悲伤,说,“去看看老爷子吧。”
转去后堂,绕过遮挡的屏风,人就躺在棺底,因为干瘪,棺材显得很宽松,穿着簇新的寿衣,奚闻又立了很久。
像个木头人一样,被拉着走出来,换了白色的丧服,冯桐给他扎了丧布。不断有人来吊唁,之前是杜夏在接待,奚闻来了就换了他。
有人握他的手,拍他的背,鼻涕眼泪蹭了满袖,一脸不忍地说一句节哀。奚闻抽回手,低头请他进去。扭脸却听到有人上完香后对身边的人说,外姓的到底养不熟,爷孙两感情多生疏,你瞧这种场合,装也不装一下,连哭都哭不出两声。
奚闻面无表情,抬起头,看到房梁上很久没打扫积着灰,结了蛛网,一只蜘蛛在网上慢腾腾地爬着,速度很慢,从一头到另一头,然后隐在梁后狩猎,动作迟缓,很有耐心,并不关注梁下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大事。
他走到门口,杜夏过来,给他披了件外套,“这儿风大,去里边吧。”
奚闻转了转脸,听到里头传来哭天抢地的嚎啕,反而又往外撤了一步。
现在人来的多,丧事到了最高潮的时候,念经声和哭喊,甚至还有人悲戚万分的嚎叫,一下子哭晕过去,惹得旁边的人惊慌地把人扶起来,灌水掐人中,许久才悠悠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