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闻被追问得红了眼睛。
沈清野说,“叶永言之前跟我说,他从前在给你做治疗的时候,给你植入了心理暗示,所以这么多年你才会念念不忘,你对我是愧疚大于喜欢,是被暗中引导,这条界线很模糊,但的确存在。这么多年你都习惯了,一直改不过来。”
他说得低沉又落寞,好像一个冰雪的壳子嘎啦一声碎掉了,化成了水。把血肉软乎的内里毫无遮掩地摊开在奚闻面前,剖陈自己。
里头都是一刀刀的伤痕,有些结了痂,有些还在滴血。
奚闻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可以代替自己去陈述自己的心意,只觉得心疼得不行,急急地说,“我不知道什么暗示,不管有没有都不重要。”
没有拦他,只是用手摸了摸他的后脑,指腹摸到一块凹凸的疤痕,他力道很轻,像轻拂一片羽毛,“疼不疼?”
奚闻咬了咬下嘴唇,知道他在问手术的事,“不疼。”
沈清野说,“你小姨说,你做完修复手术还是留了后遗症,没以前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了,对爱什么的感知都薄弱许多。”他收回触碰的手,慢慢蜷起手指,“你现在都能不要我了,是不是也没这么喜欢我了?”
奚闻一怔,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他。
沈清野垂着眼睛,长而密的睫毛遮了一半眼珠,低低叹一口气,“你上次这么说,我还能给你找借口,这次却没什么借口让我骗自己了。你要是真不喜欢我,我再总赖在你身边,是不是很讨厌又不识好歹,就好像那些人硬塞给你的玩物一样?倒不如自己走了干净。”
沈清野终于抬起眼,眸光闪动,“是吗?
奚闻震愕地大睁眼,不知道他是怎么推理出这些毫无道理的话。
沈清野却还在继续,“你以前还会说喜欢我,紧紧抓着我的时候,我就弄不懂你。明明嘴上说着喜欢,可不仅有未婚妻,以前还有过那么多情人,我怎么知道你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你对我好,也像养一只猫,不见得有多少真心。”
奚闻心里一抽抽地疼,急于争辩,“那是我从前不知道……”
沈清野却抬眼打断了他,“那你什么时候才开始知道的呢?”
奚闻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什么时候是真的呢?没有一时一刻是假的,他以前幼稚好强,分辨不清,才以为是一时兴起,不知道好好珍惜人,只想着先把人抢到手,再慢慢去理清自己的心思。沈清野那么冷淡,他心里不高兴,只有把人刺痛的时候,自己才觉得畅快,才能从两败俱伤的痛楚中,摸索出一分细弱的牵绊拉扯,只有感觉到他的情绪和在乎,才不会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