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早,一夜过去肚子不疼了,自然醒得也早。
陆辞珩睁开眼,察觉到沈明安的手仍轻轻搭在他的肚子上,趴着睡在他的床头,呼吸浅浅。
“怎么了?”
陆辞珩恍惚间睁眼,就瞧见沈明安坐在他床边,一脸忧心地问他:“怎么疼成这样?”
“不知道,肚子好疼。”陆辞珩蜷在床上,冷汗涔涔,有气无力地应他。
“疼了多久了?”沈明安用帕子擦去他额上的冷汗,“今天可有吃什么?”
“晚上开始疼的。”他费力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是吃了什么吃坏了肚子,“只吃了些粽子,别的也没吃什么……”
陆辞珩十岁以前都没过过生辰。
太子陆清识六岁的生辰,他偷偷跑去看过,宫殿里的桌案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水果,宫人前呼后拥地围着,陆清识穿着质地柔软的小袄,被抱在那个陆辞珩从未见过的父皇怀里,却是一脸的不高兴,大约是觉得在下面那些一个个说着祝词送贺礼的*员实在是扰人。
陆清识转头将脸埋进父皇怀里,而陆承景则是一脸宠溺地将自己儿子抱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背。
陆辞珩冷冷地望着,说不清楚是羡慕还是怨恨,亦或是两者都有。
那时候他还尚被关在冷宫里,从不知道原来生辰是这样过的。
“吃了多少?”
“今日一天……吃了五个。”他的胃胀得生疼,话都说不出来,又断断续续地补充道:“就是晚膳的时候,从厨房的桌上拿来吃的。”
“粽子怎可一下子吃这么多。”沈明安轻轻扯开被他死死攥着的被子,替他轻柔平缓地揉肚子,眉眼都柔和了下来,叹道:“更何况厨房的粽子都是早上做的,你吃的时候定是已经冷了,吃冷粽子不消化,容易积食。”
沈明安的手带着些微的凉意,过了会儿就慢慢温热了起来,一下一下地轻按着他的肚子,隔着薄薄的衣衫,触感十分清晰。
痛意渐渐减缓,沈明安似乎替他揉了很久,陆辞珩疼了一晚上,肚子没那么疼后就陷入了浅眠,当中似乎醒了几次,他睡相不好,感觉肚子上覆着的手不揉了,就不满地动弹几下,迷迷糊糊间感到了肚子上轻轻揉着的暖意才又安心睡过去。
陆辞珩的生辰在端午,只不过除了沈明安,没人记得,也没人在意。
他进国子监第一年的端午,恰巧满十岁。
端午要赛龙舟,挂艾叶,吃粽子。
陆辞珩白日里和其他人一起兴高采烈地赛龙舟,到处疯跑,晚上却因为粽子吃得太多而腹痛不止。
沈明安端着一碗面来找陆辞珩时,他正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