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珩顿住脚步,他端端正正地在墓碑前跪下,给沈明安的父母磕了个头,用手扫去他们墓碑上的积雪。
沈明安目光缱绻,有些怔愣地看着陆辞珩,轻声说:“你怎么过来了……”
下一刻,陆辞珩就将他紧紧抱进了怀里。
察觉到陆辞珩的颤抖,沈明安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哑声道:“我和张凌说了,想回一趟沈府。”
“我知道、我知道……”但陆辞珩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害怕。
陆辞珩那一日监刑回来,心里隐隐有丝不安,一回宫就去了广仪殿。
外面寒冷刺骨,广仪殿里烧着地龙,暖如春日,可是殿里只有婢女在拿着拨浪鼓哄着陆时暄,孩子在咿咿呀呀地笑。
殿中却不见沈明安。
鼓声是缓时重,像是敲在陆辞珩心上,陆辞珩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心跳如鼓奔到门外,几乎不抱希望地扯过一直守在门外的张凌,沉着脸地问:“明安人呢?!”
张凌一脸愕然,恭敬回道:“沈大人说想回一趟沈府。”
有当时审案时的衙吏作证,王兴言不得不认。
但陆辞珩却顺藤摸瓜,查出了更多。
王兴言早年间做生意,结识了戎人,这些年一直断断续续地和戎人王族暗通款曲,有利益往来,王兴言私下里提供信息,倒卖战马给戎人,从而从中获益。
于高义和其他几个朝廷命官也多多少少牵涉其中。
而罩着他们的,就是督察院的吕御史。
“王兴言死了。”陆辞珩声音狠厉,“他罪有应得,但他死得太容易了,我恨不得用刀在他身上一刀刀剜
陆辞珩失神片刻,松开了张凌。
陆辞珩是在沈府的后院找到沈明安的,沈府后院里有两块墓碑,碑是沈明安立的,上面写的是沈明安父母的名字。
沈明安蜷坐在碑旁,瘦削苍白的脸被拢在纯白的绒领中,他的头依偎在冰冷的碑上,神情萧索,视线落在面前烧着纸钱的火堆上。
墓碑前摆着一捧腊梅和几盘新鲜的糕点水果。
寒风中,沈明安抵着唇,时不时地低低咳两声,他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多久了,发上都落了星星点点的雪。
吕御史罪名等同叛国,王兴言被判斩立决,祸及三族,其余人被革职,按罪名轻重来定罪。
此事一出,群臣哗然。
陆辞珩手腕强硬,借此一事重新整顿了朝中*员,只让能者居之,无能者贬官或革职,彻底肃清了朝堂。
王兴言行刑是在十二月二十八,由陆辞珩亲自监刑。
陆辞珩问沈明安想不想一同去,沈明安顿住了正在给孩子摇摇篮的手,他沉默良久,最后缓缓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