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以来家里就再没出现过别人,只有每月按时到账汇款会时不时地提醒他原来自己还有个素未谋面父亲。
据说是刚结婚就出轨,陈墨对事情真相不感兴趣,因为每次说起这件事,伴随而来就是母亲歇斯底里哭骂声,骂那个男人,也骂他,说他是个累赘是个贱种,陈墨小时候听不懂,长大后听懂,开始还会难受,后来也无所谓。
母亲很爱他,他知道。
只不过生活重担和精神上打击同将她折磨成这幅浑浑噩噩样子,陈墨看在眼里,却无能无力。
他顺从地听她话,只准学习,却也在青春期长出叛逆心思,伙同祁嘉把所有不敢尝试事都干遍,违纪事项被老师捅到家长面前,那段时间陈墨几乎每晚都要被长达个多小时哭诉和撕打折磨,逼得他草草结束自己昙花现叛逆期,夹着尾巴老实做人。
舍友无意识地翻个身,陈墨捂住听筒,压低声音:“喂?”
对方语速很快,快到让陈墨来不及做出什反应,那些字眼便像惊雷样在耳边炸响,可他向优越语言天赋在此刻骤然失灵,甚至无法将这些词拼凑出句完整话。
“什意思……”他麻木地开口,这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您母亲突发脑溢血被送至院抢救,手术正在进行,请问您方便来医院趟吗?”
陈墨心如坠冰窟。
再后来,上大学,彻底摆脱她控制,每次通电话寥寥无语,最终都是以沉默收尾。
他有新朋友,新生活,见到从未见过风景,甚至遇见想要相伴生人,母亲这个词,逐渐在他记忆里暗淡,直至今日带着将行毁灭光,将他从美梦般江城拽回来,逼着他回头看,
他像是具行尸走肉,强拉着自己徒有其表外壳,把早已崩溃灵魂死死按住,有条不紊地订票,然后带着手机和银行卡,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宿舍。
他在电话里平静地跟辅导员说明情况,拿到口头请假条,然后机械地把这些话重复遍又遍,直到离开校门。
后来他是怎打车赶到医院,怎丢手机,怎被护士带到手术室外,陈墨点印象也没有,直到被头顶白炽灯晃眼,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疲惫身心不堪重负,后退两步靠在冰冷瓷砖墙上,闭眼深深地叹口气。
护士怕他受打击过大,轻声细语地旁边安慰,陈墨只看到她嘴张合,却什都听不见。
母亲是他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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