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兄弑弟,手上染血无数,终于得来报应。
事已至此,他确无话可说。
郁白视线越过泥塑木雕样赵钧,喃喃自语:“从醒来后,就直生活在你编织谎言里。满宫上下,都在陪着演戏。不知在他们心中、在你心中是什人?换自己来看,也觉得可笑……”
春夏秋三个季度,大半个年头,百多
——陛下何必费这多心思,找这多人来演这出戏呢?直接碗药灌下去,让把什都忘干干净净,乖乖地留在你掌心里,岂不美哉?
早春甘霖落地,秋暮冷雨敲窗,当下与过往重叠,似乎没有任何差别。
唯不同是,他变。
赵钧下意识伸手,想给郁白抹抹唇边污血:“阿白……”
郁白厉声喝道:“放开!”
纵使怀中人抗拒无比激烈,赵钧钳着郁白手臂却越收越紧。
看起来他似乎把这当成寻常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小打小闹,只要他耐心磨上些许时日、说些甜言蜜语、许些遥远承诺,便又能与郁白如昔日般亲密无间。
但他知道,这不是。
……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郁白被他死死抵在床头,挣扎不得,呼吸颤抖。他胸中气血翻涌,终于哇下吐出来口污血,尽数落在赵钧肩头。
“陛下现在还想做什?是继续喂喝药,让忘记真相做你笼中玩物,让所有人陪着演戏,还是像往常样,将囚禁在这燕南阁里,靠你喜怒哀乐、你施舍和慈悲过日子?”
……黄粱梦,至此已到清醒之时。
赵钧闭闭眼睛。
他能辩解什?他行走在诡秘隐蔽所在,面渴望郁白,面渴望权力,费尽心思筹谋,以为自己找到最好答案,孰料这面大网在郁白眼中早已漏洞千百。
可是危难之际他将郁白护在怀里是真,看见郁白站在冰冷箭簇下、倒在他身上时,他惊惶、自责和悔恨也是真。
理智缓慢回笼,赵钧怀抱渐渐松开。
他看清郁白满脸泪痕,染血唇瓣,剧烈起伏胸膛,青筋毕露手背。大病场,他好像又瘦些,白绸寝衣套在他身上总有些空。
周遭是燕南阁繁复雕花装饰,譬如穿云鹤、妩媚蝶和盛开牡丹,每处都表露着这处楼阁是皇帝为心爱金丝雀准备藏娇金屋。两年多前,初入深宫少年站在这里,灰白旧衣、冷淡孤僻,是绮丽春夜里格格不入阵冷雨。
——罔顾法度、荒*无道、不堪为天下主。
——你说,陪放烟花,不准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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