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梦中赵钧朝他伸出手来,怜惜地解下大氅裹住他,对他说:“对不起,来晚。”他在温暖怀抱里昏昏欲睡,在赵钧亲吻里安静入眠。
……可是,为什还这冷啊?
郁
赵钧慢慢呼口气,缓步走过去……
乾安殿外,郁白还在跪着。风雪愈发大起来,膝盖浸在雪地里,冰冷刺骨到定程度,已经快要感觉不出“冷”来。
他揉揉僵硬颈项,心中出乎意料平静。身体痛苦似乎能在定程度上冲淡精神悲哀,令他灵魂宛如行走在纯洁无暇原野上,目之所及皆是孩提时最澄澈梦境。他在冰冷中卸下切重担,甚至在想,如果能这样没有意识、不需思考地跪下去,也未尝不好。
但不行。他今日跪在这里,是祈求赵钧,祈求他收容自己进这座囚笼,换应人平安无恙。
赵钧还没有来……郁白半阖着眼睛,昏昏噩噩地数着时辰。
去人是怎传话,为什到现在郁白还跪着?”
“陛下息怒,郁公子性子倔强,怕也不肯轻易听劝……”
赵钧疾言厉色地打断李德海分辩:“传话那人是谁?”
李德海擦擦汗,正欲回答,却发现赵钧看起来根本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答案。他路快步疾走,踏雪如同平地,只朝着那个方向疾行,何曾有半分身为人君从容不迫。
乾安殿就在眼前——然而赵钧步子却突然慢下来。
神经被寒冷冻有些迟钝,赵钧走到他面前时,他甚至都没听见咯吱咯吱脚步声。
直到那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住,在惨淡月光下投下片阴影。郁白昏昏噩噩地抬起头来,看看赵钧那瞬间,尚以为自己在梦中。
他张张口,“赵钧”这个名字甫出口,便即刻被湮没在风雪中。
——赵钧,你终于肯来吗?
——真,等你很久。
李德海路小跑地跟着,气还有些不匀:“陛下?”
顺着赵钧目光,李德海看见那个跪在殿前身影。
下半夜雪到现在已经小许多,如琼粉玉屑般寂静无声地洒落。远远望去,乾安殿飞檐上落满雪,宛如振翅欲翔白鹤,却被身后屋檐缚住羽翼。
几盏昏黄灯火下,那人已不知跪多久,白衣几乎与雪融为体。然而在这样风刀霜剑重重压迫下,那脊背却愈发笔挺,仿佛尊用冰雪塑造雕像,轮廓优美到宫中最富技巧大师都自愧不如。
但实际上,那是只被人抛弃流浪猫,跪在冰天雪地里祈求天神救济和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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