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竞拍的几幢别墅都太贵了,以任喻给自己设定的身家背景出价就不合理。他闲得无聊,只好偷偷打量周围人的手,可惜没有好看的,有的粗钝,有的又太过细长,一旦见过方应理的手之后,这些好像都入不了眼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讪讪地收回目光,百无聊赖地从旁边的报刊架上抽出一张报纸,玩上面的数独游戏。填到一半,终于出现一些价位合适的房产,任喻酌情参与了几轮竞价,但都咬得不死,有人出更高的他就放弃,最后自然是空手而归。
散场时,任喻故意落后半步收拾遗落在桌子上的物品,直到方应理从身边过去,这才抬脚跟上。
“方先生。这么巧?”任喻快几步与对方并肩。
方应理今天与昨日出庭时一样穿正装,但西服款式更别致一些,相对而言没那么正式,一道阔挺的肩线愈发笔直,领口系一条黑色暗纹领带,额发全部向后梳去,眉眼深邃。他斜睨了任喻一眼,意味深长地顿了两秒,方才要笑不笑地回应
薪这小孩哪儿都好,就是话唠,比老母亲还啰嗦。任喻没受过被唠叨的苦,啧了一声:“我买你们季风给报销吗?”
陈薪骇然:“那必须不能够。”
“那不就结了。”任喻挂了电话,撂下筷子,心里有些堵得慌。
仔细想想,自己确实漂了很多年。刚毕业那会跑到国外,浪迹了几年,后来练就人精一样的回国,做过媒体,做过线人,也考过古挖过墓,给人打下手,一天几十块,体面的、不体面的什么都干。
好在明白是非曲直,凭着一腔热血,没犯过大错,也做了些好事。不过名字是留不下的。他帮邓微之搞到两起重大新闻线索,最后年度十大新闻报道和记者,却只能出现邓微之一个人的名字。
不过他不在乎,这些血汗钱打了水漂的普通人有房子住,有补偿拿,他这一通功夫就没白费。
司法竞拍当日,任喻故意比九点整开始的时间要迟十分钟到,推开门的时候,在下面乌泱泱的坐席里接到方应理抬起头注视的目光,挺尖锐,破开层层叠叠沉闷的空气,直接刺进皮肤里去。
他装作没有看见,径直找到空位坐下。
法拍的房屋大多是因仲裁、司法结果而需要变卖的财产,价格合不合适,来源清不清白,不少有钱人购买前会找专业律师给予意见。他特意找陈薪搞到了一个资格,为的就是自然而然、不露声色地融进方应理的工作场景中。
毕竟自己已然在小区附近连续接近了他两天,如果还是这样往上扑,多半会引起怀疑,他需要更合理的偶遇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