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第一次救下阿闵,我发现你们身手很好,那就不能硬来,然后是第二次,你们慢慢放下戒心,一步一步走到布好的网里来。砰的一声——”他神经质地用手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就掉进陷阱里来了。”
卢银微微俯首,递出一个和台下众人亲密互动的眼神,瞬间掀起一片哄然大笑。
确实很卑鄙。如果拼武力、比智力,或许他和任喻都未必会输,哪怕直接掏出枪来威逼,他们也还可以拼命,或许有一线生机。但利用人的善心设下陷阱,你没办法,倘若你袖手旁观,午夜梦回,你总会想,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呢。
方应理冷冷地看着他:“我们在这里是因为有人犯了错误。错的是欺骗,不是善良和信任。”
任喻听他这样讲,下意识将眼神投向人群里的阿闵,很快四目相对,阿闵笑起来,他用食指将下眼皮向下拉扯
灯打得炽亮,犹如白昼,所有人整整齐齐坐在广场上,鸦雀无声。他们大多骨瘦如柴,长期限制自由和营养不良,使他们眼神涣散,神情麻木。他们只是执行命令,并不关心结果。而在这群人里,任喻还看到了阿闵,以及那个来送饭的少年。
再往广场中心走,临时搭起的平台上放着一把红木交椅,一个黑瘦的男人架腿坐在上面,一颗一颗地盘佛珠。等走近了,男人站起来,看得出身高并不高,但有一种压迫的气场,或许源于眼尾纵深的笑纹和如狐般狭长的眼睛,又或是将右侧眉毛分割成两半的刀疤。
男人边迎过来边对下面的人说:“今天不看电影,给大家介绍我们的客人。”
又转过来,露出夸张的,并不十分真心实意的笑容:“二位,我姓卢,卢银,你们可以叫我卢老板。”
他会说汉话,但缅语口音很重,应该是个会说汉语的缅甸人。
“卢老板对待客人的方式,真的很特别。”任喻扬起被绑紧的手腕。
“当然,对待听话的客人我们一向是很友好的,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客人,可能就要吃点苦头。”
任喻失笑:“你从我们飞机落地那天就开始算计我们了,你倒说我们偷偷摸摸?”
“主要是邀请二位过来作客不容易。”卢银盘着手串,有点娓娓道来的意思,“廖总交代过,你们很聪明,很谨慎,要我小心点,做得不露痕迹。”
说到“小心”二字时,他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但我太清楚了,像你们这种自诩英雄的人,不可能克制拯救他人的欲望。一个落难少年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手里,你们见不得这种事。从和平国度来的人,见不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