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稷俯身拾起来,拍掉上面的雪粒。
是江新停颈间的choker。
再四目搜寻,这才看到有一道杂沓的脚印朝西北方向蜿蜒而去。
“他们应该知道那个方向有一个安全屋。”胡奕明激动地从地图里抬起头,“安全屋里有水有食物,你不用太担心。”
但话音未落,程思稷已经朝他指的方向走了出去。
就觉得他状态不如以前,“Joseph,你跟我说实话,你的健康状况是不是不适合登山?”
程思稷用戴着手套的手掌压了压被护膝包裹的膝盖下方小腿骨的侧面:“没事,受过一点小伤。”
胡奕明隐隐觉得从付屿的态度来看,远没有程思稷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但还未等他提出异议,程思稷又摆动双腿:“走吧。”
天空中不时掠过直升机搜索时发出的嗡鸣,天色渐昏,连薄日都隐没,只剩灰色的云层,程思稷已经开始感到不支,腿部的疼痛感没有那么尖锐,反而变得沉钝而麻木,但这似乎是更糟糕的预兆。
胡奕明停下脚步,再次抬眼确定方位:“前面的路标好像被埋了,虽然有地图和指南针,但天色黑了,我不建议再往前了。”
又走了将近两公里,风声鼎沸,极远的地方有稀疏缥缈的光,似乎是什么塔上的灯,或是搜救队的行迹,又可能是极度的缺氧和疲劳产生的幻觉,无法判断。视力已开始习惯这种一成不变的灰白,直到一顶沐在雪中的棕色小屋出现在视界里。
小屋门口堆积的深雪有明显被扒开的痕迹,程思稷撑着身体奋力接近,推开了那扇门。
屋顶的雪簌簌地往下落,在遮挡眼帘的雪幕里,他看到屋里点着一盏小灯,照亮很多双眼。
而他的小麒,坐在角落的一块石凳上,鼻尖耳廓冻得通红,垂着眼睑,眼眸明亮柔软,怀里环着一个看起来刚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低声安慰着他。
心头的石头重重
被埋了,说明这里就是雪崩发生的沿线。满目的白刺着程思稷的眼眶,心脏像浸在冰水里,皱缩作一团。如果这时候下山还是没有江新停的消息,而他曾经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却选择放弃,他要如何原谅自己。
他曾让伤害在自己眼前发生,他花了三年的时间后悔和修复。而这一次,如果再错过,他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可以让他后悔。
突然他在不远处的雪层上发现一抹黑,某个角度上,还凝出一点炽白的光。
他快步走过去,拔腿时已经很吃力,但还是没有放慢速度。
距离越近,看得越清楚,是一条黑色的细绳,中间缀着一颗闪耀的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