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放慢脚步,他还从未听九爷说过这拗口难懂话,还带着风过后沙哑。
九爷所说,像是书里写灯火阑珊处,又像戏文里唱到往而深,沈惜言听得懵懂,却只字不落地记下,只是品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追着九
影厅为他们安排最舒适观影座,四周安置好消暑用冰块,人坐下去,再嘬两口冰镇果汁儿,浑身都舒坦。
今日观影人不算多,来人里也只有沈惜言和赵九爷在认真看电影,其余人都在黑灯瞎火里偷偷看他俩。
九爷来英国人办六国饭店看西洋电影,这可是开天辟地头遭,同行之人既非*员政要,也非女人,而是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小孩。不过他们中不少已有耳闻,说赵家少帅身边最近多个人,还是个半大小子。
那些人没想错,赵九爷确不喜欢六国饭店,也对看电影无甚兴趣,可小少爷点名说喜欢电影,那就必须得看,不仅要看,还要看得满意才行。
然而普通影厅环境实在太差,由于电影刚传入北平没几年,又和京戏样都是演出来,老百姓们都理所当然把电影院当成嗑瓜子聊天戏院,更有泼皮投掷物品大声喧哗,打架互殴也是常有事,他怕万吓着从外国回来小少爷,得不偿失,倒不如跟洋人块看电影省事,反正沈惜言也喜爱西洋文化。
几尺宽白色大幕布上,放映是由混血影星陆凤眠主演《多情恨》,讲述个富家小姐落难成风尘女子,饱尝人世辛酸,却爱上自己杀父仇人故事。影片结尾,女主人公望着乘载那人远去重洋轮船,万念俱灰,而后纵身跃,跌入夕阳下滚滚余波之中。从此,前尘过往都化作东逝水,她在情与恨中结束颠沛流离花开即谢生。
“不值当,太不值当,那纪如烟生得如此明丽动人,又惊才绝艳,多少优秀男子为她痴狂,她又何必生只钟情于人,非得在棵歪脖树上吊死呢?”
赵万钧车泊在处僻静地方,从六国饭店出来,沈惜言意难平地嘟囔路,只不过是自言自语,他根本没指望九爷会有所回应。
方才看电影时候,他没绷住差点哭成泪人儿,九爷却从头至尾岿然不动,除用手帕替他抹两把眼泪,再无其他反应,想来是对这样情爱故事不甚感兴趣。
二人并肩走入片敞亮风和月里,他不期然听到九爷说:“因为世间众生大抵二类——过客与归人,人之世要与无数过客同行,而他日驻足,归人却只有个。正所谓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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