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于此,他干脆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走上前,路过赵万钧时下巴抬,道:“上座。”
说完便往伙计钱盒子里扔钱,众目睽睽之下抢在九爷前头大摇大摆地进香园。
常来听戏戏迷
不怪这人影错落,是九爷彻底没再惦记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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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夏季多雨,北平竟也不例外,入伏之后,雨天就密起来,来如瀑布倾盆,收如狂潮疾退,可把沈惜言这朵江南烟雨里养大玫瑰折腾坏。
傍晚又是骤雨初歇,香园旁小荷塘翻起片霞光潋滟。
沈惜言从黄包车上下来,收挡雨油纸伞,刚拨开几缕湿热雨气,辆汽车就从他身后驶过,扑来阵裹挟盛夏热浪。
天文书上说,地球是宇宙颗星。
而北平是地球座城,九爷是北平个人,星辰浩瀚万千,城池鳞次栉比,人海也茫茫。
九爷有权有势,脾气很大,还不接受西化,按理说本是与洋派少爷格格不入两类人。
可沈惜言偏偏头栽进罗网,对这个人越来越惦记,最后惦记成独无二人。
见不到赵万钧那段日子,沈大少就跟丢魂儿似,见到之后,尽管没说上话,也比之前好受许多,虽然惦记得更厉害。
黑色德产轿车在香园门口停稳,四周赶着听戏人纷纷自觉退让,这阵仗,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到。
司机先下车,绕到后座开门,从车上下来人身笔挺军装,残阳在他直挺鼻梁投下半明半暗影,晃得人不敢轻易直视。
九爷今日来得竟比往常都要早些!
沈惜言刚才在路上吹点风,嗓子眼隐隐不适,此时更是心头紧,直接咳出声来,他抬手便想捂嘴,对上九爷视线那刻却咬牙挺直脊背。
他心说这香园又不是九爷开,花钱听戏怎啦,对方还能管得着吗?
连严夫人都说他从戏园子回来气色变好,叫他多去听戏,盘算着把京戏大师请来家里唱,还好被严书桥和沈惜言同劝住。
自打那日去香园之后,沈惜言确又去好几次,每回都是青鸢主动邀请,他全都毫不犹豫地应下来,风雨无阻。
人人都道沈惜言突然爱上听戏,只有沈惜言自己清楚,坐在台下他,究竟揣着怎样不可告人龌龊心思。
他是世家独子,打小为所欲为惯,耍十几年少爷脾气,唯独面对九爷,他使不出半点儿小性子,只敢隔着最远距离偷偷看。
偶尔站在散场逆流中,看到那头九爷于片恭维声里施然离去时候,他还是会觉得自己有点儿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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