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后来姥爷去世，路迦总能忆起这个除夕，那声他听不懂
叹息，和姥爷眼里隐含深意。
在很多年后，他也渐渐意识到，除夕热闹似乎只是鞭炮声，正月里最寒冷是团圆过后，要自己走回家那段路。
而穆温然那边又是另
副情景，穆章成回来吃
晚饭，又匆匆走。
“十二点半，你饿吗？饿就起来吃点饺子，你姥姥包，猪肉茴香。”
路迦穿鞋去吃饺子，亲戚已经走光，客厅地上片狼藉，姥姥和舅妈在后厨房收拾，姥爷还坐在餐桌上看电视，看到他来，就把椅子往自己身边拽：“来，坐这儿。”
路迦乖乖坐过去，姥爷乐呵呵逗他：“来，咱俩喝个。”
路迦还没彻底醒觉，软乎乎笑，摆手道：“
不喝酒。”
姥爷逗他：“哎，没事，咱爷俩偷偷喝，不让你舅妈看见。”
挂电话，穆温然回屋把手机还给穆显。
要知道回老宅这两天，穆温然眉直皱着，大人都很少与他说话，顶多问问成绩，夸他聪明，再给个红包。穆显今天难得看他松下眉头，平和模样，忍不住问：“你和路迦不交换个电话号码啥？”
穆温然顿，“忘，下次问。”他稍稍有些后悔，要是刚才问，兴许过零点还能给那团子打个电话，不过那时候路迦也许都睡。
路迦确没能熬过十二点。
他十点就困得直磕头，抱着抱枕努力瞪大眼，眼神涣散地盯着电视屏幕。家人都笑他，姥爷赶他去睡觉，说到十二点就叫他，倒是白奕精神抖擞。
路迦摇头：“不喝，姥爷你也别喝，喝酒不好，咱俩都不喝。”
姥爷“哎呀”声，端详着路迦，突然长叹口气。他喝多，看到路迦想到自己已经去世女儿，二十五六年纪，在他眼里还是个小丫头呢，说去就去，只留下这
个外孙，又懂事又令人心疼。
“不喝。”他把那小半杯酒推开，把装糖果盘推给路迦，“你弟呢，刚才不直吵着要吃糖？过年啦，多吃点没事。”
路迦转头喊声白奕，白奕在屋里又喊回来：“干嘛？”
路迦：“你吃不吃糖？”
路迦觉睡过十二点，还是白奕在边吵吵闹闹才把他吵醒。
白奕：“你才醒，都吃过饺子。”
舅妈进屋看到路迦迷迷糊糊坐在床上，“怎醒，是不是你弟吵到你？白奕，你别在这儿咋呼，出去玩去。”
白奕十分不忿，扭搭扭搭走出去。
路迦坐床上看得直乐，揉揉眼睛问：“舅妈，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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