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只能佝偻着腰吃力前进,还要忍耐从腰背传来的阵阵刺痛。
夏薰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走出这片树林。
恍惚间,他怀疑他是不是迷路了,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直到面前出现一条小溪,他才敢相信,他是真的在往前走。
祁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了,他抬起发抖的手,用手背蹭了蹭夏薰的额头,那里布满汗水。
“……少废话!有本事你自己下来走!”
祁宴对着他耳朵轻笑一声,他的气息吹得夏薰一痒,差点把他扔下去:
“你——?!”
他没来得及发怒,祁宴又晕过去了。
夏薰抬起头,望了望头顶那片连绵成荫的树冠,喘了口气,继续往前挪动。
他长高了一些,祁宴只比他高半个头了,但他身形比他大一圈,陷在深深的昏迷之中,整个人非常沉,重重压在他身上。
乡间小路又湿又软,十分不好借力。
夏薰背着他,每走一步,就在泥泞的土路上踩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走得非常慢。
他想快些,他分明已经尽最大努力迈腿,可他的速度毫无增加。
夏薰看着祁宴。
纵然他包扎得很紧,祁宴肩膀的伤口仍然在渗血,从夏薰袖子上撕下的布条很快被血浸透,变成黑红色。
如果夏薰置之不理,抛下他离去,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
假如追兵在那个时候赶到,他必死无疑。
可如果夏薰带着他一起走呢?
“休息一会儿吧……”他气若游丝:“你……累了……”
夏薰没打算听他的:
“我……还能走!”
祁宴不言语,胳
他眼睛盯着地下,一步一步艰难前进,全然依靠本能行动。
林间或有鸟叫声传来,风时不时吹过他的脸,汗珠从他额头滑落,掉在地上恨不得摔成八瓣。
夏薰什么都感知不到,唯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他很累。
他的身体没有从前那么好,换成十六岁的他,估计能背着祁宴健步如飞。
走了没几步,背上的祁宴慢慢下滑,他不得不停下,将他背高一点,再往前走。
如此这般折腾了好几回,祁宴居然被他颠醒了。
他重伤淌血,还有心情取笑夏薰:
“就你这个、背法……就是死人,都能被你弄醒……”
夏薰浑身都在用力,他牙关紧咬,脸颊都发酸:
追兵追来,他们还是要死。
无论怎么想,夏薰都应该扔下他,独自前往前方的村县,寻求官府保护。
至少他能活下来。
夏薰明明,是这样想的。
等他回过神,他已经把祁宴从地上拉起来,背在身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