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抽屉里放着泛黄卷边的病历,写完的按照时间顺序钉在一起,逐渐变得比写字台上的牛津词典还要厚。
他每天
那是一首歌词极为晦涩又致郁的日语老歌,童域实在不知道宋柔为什么会喜欢。
但由于出现的频率过于高,童域是相信宋柔会把那句歌词纹在皮肤上的。
但他没见过,也没听他说过。
梦徊说得没错,没有学艺术的人会喜欢不美好的事物。
就像他喜欢宋柔,那的确已经是他贫瘠的人生中出现过的最美的事物了。
中学时代的宋柔习惯把三十多张a4纸订成一个固定厚度的演算本,那样的厚度既不会卡纸打滑,也方便拿动。
除了用它来演算数字和公式,宋柔还会拿来课上跟童域传小话。
演算纸的角落偶尔会有一时兴起想出来的旋律,课上无聊时的涂鸦,一些潦草的歌词。
有段时间他的演算纸上频繁出现一句歌词:“I'magod'schild”。
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字体。
I'amGOD'sCHILD
我乃神子
この腐敗(ふはい)した世界(せかい)に堕(お)とされた
堕于浊世——
住宅区里打不到车,童域在那片别墅区独自走了很久。
宋柔降生在祝福和美满之中,优越又健康的家庭氛围教会他从容和善良,他顺其自然地长成一个俊美又高大的男性。他有广泛的高雅的兴趣,还有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
他是古典又浪漫的舶来物。
而童域,他恰好拥有一个糟糕透顶的人生。
那是一场遗传学中提到的,不偏不倚正好降临的厄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让他活在一场漫长的忍受和等待之中。
他看着C大医院的精二门诊的取药窗口换了一茬又一茬的药剂师,精二门诊外卖装药袋子的小卖部家的孙女也小学念到初中。
“你……叫自己神童?”
童域觉得一言难尽,他不赞同地宋柔说:“你有点自恋了。”
宋柔又被他逗笑了,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这是歌词。”
“我最近在听一首老歌,我很喜欢那个歌词。”
然后童域去检索那句歌词,知道了歌曲的名字叫月光。
黑夜像密不透风的绸缎一样往下泼,他手里那把轻质的雨伞脆弱得像少女的裙撑,没几下就折在北京的,bao风雨中。
童域只好把雨伞扔掉,风雨直接打在皮肤上很疼很重。
脸上流淌的液体冷热都有,他知道自己在哭。
他一直记得那句话:I'magod'schild
这句话在宋柔的演算纸上出现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