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是,我只是受您父亲所托,接您母亲团聚,可不料途中发生了车祸,实在是对不起。”曲文涛弯了腰,真诚地如同设定好程序的人工智能。
“呵。父亲,团聚,不料,对不起。”
梁瑄嚼着这几个冷薄的字眼,抵唇轻笑,气声很重。
曲文涛想搀扶他
“送手术室。”
陈晋简单地检查了瞳距,脸色阴沉地攥紧了拳。
他的心情过于激荡,而没看到站在担架旁一言未发的梁瑄。
急救车的滚轮一路与地面清脆相撞,撕碎了夜的静谧。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走廊上慌乱的脚步声也随之止歇。
他握着手机起身,愤恨又惊慌地骂了一句‘操’。
等他惊慌失措地跑到急诊门口的时候,看见救护车正好停下。
蓝红相间的救护灯在夜里刺目地闪烁着,宛若一曲无声的镇魂歌。
他急吼吼地打开救护车的车门,从里面抬出担架,担架上躺着的是浑身是血的妇人。
略微卷曲的黑发被血迹染得僵硬,和蔼优雅的脸,此刻已经完全失了血色。
麻的酸话。
恶心死人了。
行了,还用问么。
林医生不就是因为祁大少爷所以才专攻这一项的么。
看来,狗粮最近跳楼大减价,打包往嘴里塞不要钱。
一人扶着墙慢慢走来,泡在福尔马林味的阴冷空气中,捂着嘴重重地干咳,直到纤瘦的腰背深深地弯了下去,整个人跌坐在地面上,无力地发颤。
一贯洁癖严重的人,白衬衫上此刻都是黑色的结块血迹,痕迹拉得细长凌乱,像是被老树枯枝肆意刺穿他单薄的胸膛,留下了无数触目惊心的暗黑伤口。
“梁先生,对于您母亲的事,我很抱歉。”
梁瑄慢慢抬头。
眼前的中年人身着西装,与黑夜融为一体,而五官又普通至极,是丢在街上立刻就会泯然众人的那种低调与谦和。
陈晋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有一瞬的灵魂出窍。
“温温阿姨!!”
怎么可能?!
温阿姨明明在疗养院里好好的躺着,怎么会被带出去,又怎么会遇上这么严重的事故?!
陈晋扑了上去,焦急地询问随诊人员病人的基本情况,越听脸色越差。
陈晋没好气儿地关了门,把两位秀恩爱的祖宗送走,又聚精会神地看起了活检结果。
“嗯原发病灶T2,淋巴结转移N2三期”
陈晋又调出资料准备熬夜奋战,手机忽得惊天动地般响起。
“呦,少见啊,怎么,梁大设计师”
陈晋还待调侃,电话那头嘶哑又发颤的声音响起,陈晋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脸色变得极其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