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映雪顿了顿,语气低沉,似有哭腔。
“曲叔叔做错了事,爹地也做错了事,我会替他们尽量弥补的。”
“可是有很多事,没办法补偿。”
祁寒不忍心用善意的谎言再去编织一个一戳即破的梦了。
或许,早日面对现实,才是对这个姑娘的解脱。
祁寒安静地陪她等着,直到岑映雪冻得通红的眼睛鼻子一皱,重重地打了个阿嚏。
“我送你。”
岑映雪的话变得很少,拖着脚跟在祁寒身后,坐上了那辆黑轿车。
祁寒开车开得专注,岑映雪靠着车窗,怔怔出神,过了一会儿,才用轻细的声音问道。
“祁律师。”
岑有山身体僵硬,圆润富态的脸,仿佛一瞬便献出了岁月的痕迹。
“爹地”
听着岑映雪带着哭腔的轻唤,岑有山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他笑得僵硬,像是挂在寒冬腊月里的腊肉,外表油亮依旧,内里却干瘪。
“岑先生,走吧。”
的父亲。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有不断落下的眼泪,如冰雨掠过岑有山波澜不惊的谎言。
岑有山竟然说不出话。
他享受猎物的哀嚎,也欣赏过猎物死前的挣扎,他手染了无数鲜血,并以此为乐。
可只有面对岑映雪的时候,他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己的禽兽丑态。
岑映雪垂着眼眸,轻轻地吐了口气:“是啊,曲叔叔也这么说过。”
她回头,望着远处夜幕里那座被烧焦的别墅,仿佛在望着印在老胶片上的一张照片。
“你说。”
“爹地会被判刑吗?”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那我怎么办呢?”
祁寒很轻地叹息。
刑警队长知道,再恶毒的人,也总有藏起的温情和柔软。他找到了攻破心防的突破口,将来的审讯,也不会太困难。
岑有山被带上了警车。
岑映雪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警笛远去,余音消散。
法医已经把曲文涛的尸块收进了大号物证袋里。
岑映雪只安静地守在这片夜里,直到曲叔叔所有的痕迹都被人收走。
他下意识地别开脸,眼珠左右逡巡,脸上扣着的受害者面具隐有碎裂,像是在荒芜的雪地里找着什么可以挡脸的东西。
可在女儿单纯的目光里,他却像是个正在杀人的刽子手,脸上已经沾满了飞溅的血迹,却仍是想要扯一个福宝的面具佯装慈祥。
虽然这样的丑态只露出了一瞬间,岑有山便恢复了理智,可他已经藏不住他的弱点了。
岑映雪慢慢上前,用冰凉的手拥抱了干笑着的岑有山。
她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落在岑有山的肩膀,落在洁白的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