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奂说:“难得回来,再多待几天吧。”
冬子说:“来我们家里吃饭。”
小珍似乎松了口气,也跟着说:“是啊,别客气,严奂喜欢吃点什么?”
严奂摇了摇头,说:“我回家收拾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几乎没什么东西留在那里。但那个地方总归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他不得不去。严奂上了楼,打开门,屋子里面很暗。他沿着梦境里的那条走廊,推开了房门。这一刻,昏暗的房间又出现在了他
他坐在她的身边,沉默着,回想着,始终没办法将眼前这个瘦小的女人和记忆中的母亲联系在一起。他记得她不快乐,但是还算有活力。说话的时候喜欢扬着眉毛,慢慢一个人的时候会抽烟和喝酒,骂他的时候看心情,什么话都骂,说他贱,说他是来讨债的,说想杀了他。
结果呢……
她最后就只能睡在这里了。一动不动,血肉一点点消失,一点点地离开这个世界。
严奂道:“我回来看你一眼。”
他低着头,不想再看见他母亲干瘪掉的脸庞,道:“不知道你想不想见我,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就这样吧。”
的口罩和白大褂,也不喜欢医院里面那种消毒水味儿。冬子倒是熟悉,带着他去了住院部,跟前面的几个值班护士打了招呼。
几个小护士坐在那儿,都盯着严奂看。
“病人家属,她儿子。”冬子说。
一个护士道:“哎,终于来了。”
她语气里好像有一点惋惜的意思,又好像没有,严奂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敏感了。她带着严奂走到里面的一间病房,推开门,冬子在严奂背后小声说:“你还好吗?”
“我过得还行,饿不死,也没什么本事,就是活着呗。去很多地方看过了,每个地方的人都不太一样。”
“还有关于同性恋的事情。”严奂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我就是改不了吧,现在我又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他看了看白色的墙壁,最后说道:“就这样,希望你下辈子开心点,嫁个好老公,有个美满的家庭。”
过了几日,严奂的母亲去世了。冬子和小珍陪着他忙前忙后,这么多年来,他心里所有的不痛快都没了可以怨恨的对象。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冬子问。
“我还好。”严奂顿了顿,说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进了病房,他看见那个女人就睡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这几天。”护士说,“家属要做好准备。”
冬子道:“严奂,那我出去等你。”
“嗯。”严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梦游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