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停顿片刻,厉执神色蓦地变化,不可置信地看向司劫,显然抓住了这句话中至关重要的一点,却又
说好的谁阻拦他,他就杀谁,偏偏这个杀不赢,也舍不得,他总得先自我消解一番。
更何况,他现今心里头还堵着另一块小疙瘩。
谁知就在厉执再次紧盯苍生令消失的方向,却听司劫又开了口,语气平静,仿佛不曾看见他气赳赳的神情一般。
“被苍生令选中之人,除去手刃魔头,还可以得一次江湖特赦,日后若犯了错,示其程度,从轻处置。”
什么?
覆在指尖的力道并非多么强劲,如果厉执想,可以轻易挣脱。然而对方掌心融融的温度与四周寒气相抵,叫厉执下意识地犹豫稍许。
便在此刻,苍生令已被魏渊淳猛然掷向高空,霎时间风起云涌,除了少数对此没什么兴趣的弟子选择静默不动,其余众人皆是飞身而出,纷纷亮出本门绝学,互不相让,拼力夺取最有可能接到苍生令的位置。
刀剑碰撞发出叮当声响,厉执眼底映出一个个斗志昂扬的身影,他眨了眨眼,像是才回过神来,越过繁乱的打斗,重新看清寒潭中心仿若一座孤岛的石山。
“那不过一块令牌,就算毁掉,也不能改变什么。”
头脑才有几分清醒,耳边又传来低沉的话语,笃定却柔软,与指尖的触感相应,拂过厉执遍布荆棘的内心。
厉执心思一转,明显将司劫的提醒听了进去,心叹那东西怪不得这般抢手之余,第一反应自然是也要加入争夺之中。
却不等动作,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妥。
他就算抢到了,按理说也不可能特赦到靳离的头上,否则当初晏惊河哪里会到了与厉白儿同归于尽的地步?
那他现在抢它有何用?
“待令牌坠落之时,所有人再不能离开脚下位置。”而毫无波澜的声音继续传入他的耳内,像细腻的沙流,“但规则里从未说,不可以借助其他外力,在无人察觉之下,干涉令牌到达最合适的落处。”
确实说的没错,晏惊河与厉白儿早就死了,九极教也已烟消云散,真正导致这一切的,岂会只是一块小小的令牌。
他方才突然险些失去理智,只不过是搁浅已久的怨恨毫无防备地被那令牌挑起,他一时想不出,究竟要如何才能将翻腾的恨意尽数发泄出来。
而激烈的情绪一旦稍微平复,厉执立刻心如明镜,更记起了他眼下为何而来,又与谁站在一起。
“嗤。”
袖间飞针却并未马上收回,厉执更没有转头去迎合司劫的视线,只目不斜视,不甘心地发出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