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料到,他视线才一收回,掰得参差不齐的一角面皮夹着内馅竟被颤巍巍地递到他嘴边。
“……臭小子。”
只稍作停顿,一口吃进嘴里,的确是想象中甜入心扉的滋味,厉执嘟囔道。
便见厉狗蛋细嚼慢咽地与厉执分食着吃完,脸色微微红润,俨然已不似最初那般紧绷。
而他一边搓着沾了少许枣栗的指尖,一边自是也冷静下来,犹豫着想了良久,直至厉执已一路从街头溜达到了街尾,像是终能下定了决心。
厉执眼疾手快地扯住,二话不说提起来放在后脖颈。
厉狗蛋这下置于高处,迫不得已地两腿夹紧厉执,只能由着厉执又大步将他扛出巷子。
他从昨夜睡到现在,滴米未进,又一通疯跑折腾,确实也该饿了。厉执左右看了看,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暂且放下,最后目光落在一处卖笼饼的小摊。
兑水村村口的集市上,一文钱至少能买三个,他从没舍得买过,谁料在这皇城脚下,一文钱就一个。
须臾,厉执撇嘴捏着包子热腾腾的一角往厉狗蛋手里强行塞去:“快吃。”
只听他最后轻轻地开口:“那你若是再生一个,你的肚子上,会不会又多一道疤?”
厉执正站在捏糖人的摊位前,与一群孩子挤巴巴地端详着,突然听到头顶飘来的这一句话,原本条件反射地想要回答,却脑中有什么蓦地一闪,张着嘴愣住了。
而就在此时,那捏糖人的老人抬起头,刚好将新捏成的糖人粘在竹棒上,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狗,直直递向厉执。
他那所剩不多的钱袋子落在了客栈,眼下用的实际是他习惯性藏在袖口里的一枚铜板,肉疼地花完,又不想回去,便扛着厉狗蛋在街上继续转悠。
厉狗蛋双手无声地将包子捧住,正是甜味的枣栗馅,他盯着软白泛着香气的面皮,难免越看越饿,看了一小会儿,肚子又叫起来,于是再忍不住,低头咬了下去。
厉执目光假装不经意地朝上,隐约看到厉狗蛋小口吃着的样子,呼出的热气在眼前白蒙蒙地化开,一直惶然的心稍微安下几分,仔细想来,先前那番解释他应多少听进去了才是。
不由唏嘘,臭小子,每每脾气上来就六亲不认,蹦出一句话能给人气个半死,究竟像谁?
厉执认真地扪心自问,绝不承认是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