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开口,厉狗蛋乖顺地将东西放下,只是离开时回望着扶心稍作停顿,又将身上那件小袄有些笨拙地脱下。
“他……”
那弟子方一抬手,被厉执止住,只等厉狗蛋双手不太平稳地将小袄盖在扶心膝前,小跑着回到厉执身边。
“走吧。”厉执搓搓手,牵着厉狗蛋转身。
不可否认的是,向来对五派那些大道理不屑一顾的厉执,心底坚如磐石的偏见像是初次生出了少许缝隙。
弟子都要被扒一层皮,遑论扶心是要继承门主之位的嫡传弟子,更需以身作则,才不会落人话柄。”
“所以……他的眼睛就是惩罚?”仍觉得这对于扶心来说实在不近人情,厉执忍不住唏嘘,“你们不是任何事情都要讲个仁义,咋对自己人也能下这么狠的手?”
“道长有所不知,是扶心自己做的,”那弟子面色不快地又道,“昨日扶心发现真相之后本来可以及时将人抓住,却故意走漏消息,让人给逃了,这是罪加一等,他将一切如实禀告门主的时候,已经先一步自毁双目,说那魔教既是为复仇而来,实为人之常情,好在不曾伤及门内弟子,怪就怪他最初看人不清,又被假象蒙蔽多年,这双眼睛不如不要,日后潜心修行,定以心识人……”
“……”
这下厉执再说不出话来,他自是无法理解扶心的这份风骨,也曾下意识以为,只有强烈的恨意才能让一个人在遭受欺骗后对自己如此决绝。
他少时只知正邪对立,正道侠肝义胆,受人爱戴追捧,邪道则为祸苍生,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自己就属于后者,虽决口不提,更从不表露,但他的内心深处,多少是沾了些羡慕的。
可惜后来九极教一夕覆灭,他眼看所谓正道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戮,又因那几人对彼岸香的觊觎,身边人接连惨死,忽地便觉得,原来正道也并非他以为的清白高尚,正与邪之分,他娘的甚是可笑。
自此是非曲直,全凭他随心而定,即便后来与身为五派之首的司劫相遇,朝夕相处中一步步情根深种,司劫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可以无条件予以信赖,却也只因为是司劫这
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种想法,扶心不恨楚钺,否则他断不会叫楚钺轻易逃走,将所有罪责独揽于身。
他的确是,为他心中的道义。
“道长,将食盒放下即可,扶心思过期间,不得随意与人交流。”
“……哦。”自思忖中拢了神,厉执抬手揉揉厉狗蛋束起的发顶,示意他将食盒送过去。
便见同样怔愣的厉狗蛋此刻将下滑的食盒向上提了提,一瘸一拐地走至扶心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