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当靳离神情愈加凝重,冰凉的池水倏然飞溅至他满身,厉执总算冒了出来。
“以为装死便能躲过去?”
粗鲁抬起司劫低垂的额头,厉执狠啐一口,“晏惊河还是手软了些,我见你也没什么大碍,手脚倒是都在。”
“……”
靳离闻言面色复杂,水牢的可怕何止是断手断脚能比得上的,晏惊河逼问心法的场面他自然不止一次见过,虽不能算是同情,却只觉自己若哪天有此经历,还不如一死。
“打开。”
却也不过片刻的停滞,厉执抬眸间简短开口,铺满眼角的狠鸷让靳离不由一愣。
“你要下去?”靳离问道。
“啊,”厉执冷森森地看着他,“我不下去,你替晏惊河把心法要过来?”
“……”
来回摸索,果真一下摸不到边际。
“到了。”
只听靳离低低说道。
到了?
黑暗中的眉头紧蹙,厉执还未感受到这里有丝毫生气,只像是充斥着过度潮湿的寒意,一时没能想通是何缘故。
“也罢,有本事你就继续装。”
而随着厉执又一声冷嗤,下一刻,铁链忽然铮铮碰撞,靳离诧异看去,司劫整个人竟被厉执猛然拖入水底。
“腾”地起身,自
显然也知晓关于小洛河一事,包括晏惊河不久前许给厉执的一月期限,靳离与厉执对视半晌,便也不再多问,干脆以掌风朝身侧凹凸不平的洞壁送去,准确落于壁石夹缝一处隐蔽的机关。
只听接连传来几声沉闷的转动声响,厉执脚下厚重的牢顶缓缓向两旁打开。
视线陡然开阔,只可惜即便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底下那人依旧不曾动弹半分。再没有任何犹豫,就在靳离略带审视的目光里,哗啦啦的池水四溅,凉意刺骨,厉执已坦然跃入。
靳离立刻蹲于水牢边缘,死死盯住牢底,像是企图从这分别许久终能重逢的二人间看出些许端倪。
却等了等,池水趋于平静,仍不见厉执浮出水面。
直到他听见一声极轻的声响,那是洞顶霜花不经意掉落水中泛出的细小涟漪。
才猛地意识到什么,厉执猝然大步向前,就在他俯身果真触及满手湿泞之际,蓦地又传来几声燧石与火镰相撞的脆响,早已对此地轻车熟路的靳离刚好将洞角一盏油灯点燃。
于是霎时间,隐在这一方洞穴内明晃晃的水牢顷刻映入厉执微眯的眼底。
竟是水牢。
透过纵横交错的牢顶,厉执一眼看到缝隙下被重重锁链禁锢的斑驳云袍,原本一尘不染的霜白自是早已不复存在,尤其那人仿佛已被四面八方的寒意冻住,这样望去,竟看不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