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那小教主不知所踪之后,她讷讷跪在司劫门前,并未打算寻找其他借口,只盼着司劫在怒极过后,千万不要因她反而陷入绝地。
却在心底描摹了很多种情景,唯独没有料到,司劫归来时竟是身负重创。
她不知他发生了什么,只震惊看着他脸色苍白如纸,紧张上前之际,
“你懂什么!快走,这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
“我不!”她生平第一次挣脱自幼崇敬的父亲,遥望血海间猛然又问道,“他们的小教主哪去了?掌门信里说晏惊河与你们说好,以他的苍生令保他一命——”
“住口!”却蓦地被厉声呵斥,“此事不许再提!”
“爹——”
然而再不等她四处搜寻,倏然钝痛来袭,便在失去意识后又被强行送回了天墟。
那时的司澜,豁出了被她一心追随的师兄自此厌恶,也曾惶然想象过,待司劫知晓她所作所为又会是如何一番情景。但即便如此,她仍旧坚信自己的决定,对于司劫来说是最好的维护。
也不仅是为了避免司劫一时冲动而做出有损威严之事,最重要的是,只要九极教就此覆灭,不管那小教主是死是活,他与五派都将只剩下仇恨,更再无可能有霁月师弟一说。
她是这样想的,直到司劫回天墟之前。
或者说,在她悄悄跟随爹娘前往九极教,亲眼目睹了晏惊河与厉白儿同归于尽,看着众多拼死抵抗的魔教弟子血流成河时,她心中那道从未动摇的界限,便忽然间变得模糊了。
她听过再多的大道理,也不如切身感受来得震撼刻骨。
待她醒来,已听闻九极教彻底覆灭,整个江湖无不大快人心。
而不过几日,这曾在她看来只是如杀人偿命般天经地义的结局,却让她在一刹那落了泪。
因为她终于明白,血雨腥风被掀起那一刻,无关黑与白,整个江湖无一例外,他们既是侠义万丈的豪杰,也是残忍无情的刽子手。
而她守着这一方根本算不上净土的虚地,为何偏容不得一粒小小的飞沙。
“师兄……”
五派和九极教的那场拼杀,与她想象中的情形实在大相径庭,以至于她险些分不清,谁来自五派,谁又是九极教。
“这里头还有些小孩子,他们也不全是无厌堂的败类,厉白儿已经死了,制住他们的几位领头,其余遣散便罢,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
混乱中她终是拦下早已杀红了眼的爹爹,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眸底铺天盖地的杀机。
“谁叫你跟来的?还不快回去!”
“他们有些人罪不至死,我们这般尽数屠戮,不成了与他们一样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