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不由紧皱,厉执自是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北州人。
且看各个身上悬戴的饰物多以金制为主,尤其腰间明晃的虎纹饰牌,在北州的地位绝非普通。
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天墟?与晏惊河可有关系?亦或是来打听消息的密探?思及此,厉执又立刻否认,看他们这副高调的穿着打扮,显然不像是来悄悄打探消息的。
便透过几人之间的缝隙,只见问斐好似仍在地上狼狈趴着,应是又挨了揍,隐约可见他鼻青脸肿的惨状,此刻嘴角还滴着血,却继续破口骂道。
若说开启浮门那场噩梦的最初一幕,就是扶风的惨死,厉执眼下只愈发迅速地在阴翳的山间飞驰,宿铁扇被他不自觉地紧握,沾着掌间冰凉的汗迹,一路惴惴地散落在风里。
那时若非他事先伤了扶风,扶风是不是也许不会死,毕竟他身手不差,总不至于连脱身都未能做到。
这一想法同样是每晚反复出现在噩梦里解不开的死结,只因厉执知道扶风之于司劫来说,无疑也是他踽踽的少年时期里另一段特别的存在,注定是他心头一块难平的疤,奈何他根本来不及悲伤,便又发生了后来更为荒唐之事。
而时隔半年,如今这莫名相似的情形难免让厉执心生恐惧,粗重急迫的喘息充斥着耳膜,哪怕折返后虚惊一场,也不想再重新经历一遍无法说出口的愧悔。
所以生怕受伤的问斐有何闪失,不出片刻,厉执已然又回到了与他分开之地的附近。
“一群恬不知耻的强盗,活的还不如老鼠的腌臜东西,早晚有一日杀得你们再也不敢踏入南隗半步,滚回你们那一毛不拔的毒地,叫你们断子绝孙——唔!”
几乎在厉执意料当中的,不等问斐骂完,已被其中一人一脚踹翻出去,直滚至几尺开外。
心想他的伤大抵都是这么来的,不由唏嘘他这令人讨嫌的嘴脸倒也有几分真硬气,心下多少对他有了几分
“就凭你们这些蛮夷畜生,也配入我天墟圣地!”
没想到隔了仍有些距离,便忽地听到问斐熟悉的痛骂。
紧绷至极致的思绪稍微松懈,虽说有些意外他竟果真遇到了麻烦,不过相比之下,他最怕的仍是再来晚一步。
好在听问斐的骂声还算底气十足,明显性命无碍,厉执便一边疑惑着前方究竟发生了何事,一边身形敏捷地藏于山石之后,并不打算立刻现身。
而悄无声息地看去,入眼是四五个魁梧结实的高大背影,皆身着兽皮革靴,在天墟这铺天盖地的严寒之下,肌肉虬结的臂膀仍旧裸露在外,上面布满乌暗的刺青,如纠结缠绕的凶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