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司劫不喜他什么不干不净的都往嘴里送,可他舍不得弃掉半滴粮食这毛病着实难以改掉。
而这回被司劫如此突兀地抢着吃下,他只觉哪里更不舍了,胸口正一阵发闷,又听司劫低低开口:“没有。”
“什么?”
“我没有
自打被司劫面无表情地拆穿了偷食一事,一想到以往的经历,厉执难免心中犯怵,所以在那之后的一整个晚上,尽管司劫并未有何苛责,甚至还破例允许厉狗蛋又吃了些甜甜的消夜果儿,看起来就像是念及这般热闹的日子并不打算责怪他们。
若放在以前,厉执大抵会真的粗神经的以为他不再计较,奈何现今……他实在太了解他。
他没有当即说无妨,那就是记下了,指不定何时就要发作。
于是直到夜幕彻底落下,满屋灯烛照岁,趁厉狗蛋正蹲在地上爱不释手地挑选爆仗,厉执终是紧挨司劫坐下,搓着才捏完扁食双手间残留的白面渣渣,冲他一呲牙。
“司劫劫,你可有什么新年愿望?”
“他、他爹?”
年三十的子夜已过,远处此起彼伏的爆仗声响相继沉落,满山薄雪终是重归于静,轻轻托举着仍充斥烟火气息的寒风,穿越村庄每处角落,隐约吹出一声结结巴巴的低呼。
只见霜白的房檐下映出满屋通明的岁火,厉执惴惴靠在后院壁墙前,双目瞪圆,大张着嘴,呵出的雾气自眼前白蒙蒙晕开,更觉犹如在梦里。
近在咫尺的美人肤光胜雪,正身着皎皎襦裙,随风翻卷飘飞的丝绦如流云,系在瘦窄挺直的腰身,与散落的发丝交织,映出清泠秀影,可谓仙姿卓绝,尤其双髻间仍是一如既往的冷然玉面,不施脂粉,却眉目如画,嘴角微抿着,毫无违和。
与厉执记忆里那张已微有模糊的脸倏然重合。
他这样问道,心想的是只要司劫一说出来,他定尽力满足,将人哄开心了,自然便不会再追究白日的事。
司劫闻言看向他,视线落在他真诚闪烁的眸底,沉声不语片晌,只忽地伸手,拦住他下意识往嘴里送去的面渣。
吓了厉执一跳,琢磨着自己这话问的应该不算刻意,难不成被识破了?
却见司劫低头朝他指尖轻吻,细细痒痒间,已将他指尖剩下那一点点面渣吻去。
“……”
自然不是别人,是司劫。
“你……你……”
嘴唇直哆嗦地指了他半晌,眼见司劫竟始终是一言不发,只目光融融地看着自己,仿若是个哑巴,厉执在震惊之余想了又想,终是轰地一下明白了过来。
一切还要从白日里说起。
都怪那串冰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