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白静静在舞台中央站立半分钟之久,最后朝淹没在黑暗中的瞿朗望去一眼,来到钢
音乐会开始前的等待时间缓慢地切割着瞿朗的神经,他压下一走了之的冲动,勉强打起精神与许良蕴低声交谈。
突然舞台上的灯光闪了一下,环绕在音乐厅的细小嗡鸣霎时消失。
主持人上台,为接下来的钢琴独奏做过介绍后退场,空了大概十几秒,一身白色西装的周叙白在万千瞩目下,来到了台前。
瞿朗在触及那抹俊雅的白色时,本能地垂下了视线,但是很快,残酷却总能在混沌迷茫中为他做出正确决定的理性压过了软弱与退缩,他攥了攥潮湿的掌心,重新撩起了眼皮。
他的位置实在是太靠前了——不愧是陈扬通过秋蓉拿到的票——而且无论是他,还是身边许良蕴都不是容易被忽略的人,周叙白几乎是在向观众席欠身致意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陈扬?
九年前瞿朗出国,就和国内的大多数朋友都断了联系。
许良蕴竟然是陈扬的大学学长,这层关系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瞿朗的目光迅速褪去了审视的意味,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往前倾了倾,“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有共同的朋友做桥梁,车里的氛围很快变得活络起来。
最先从那张俊美的脸上闪过的是惊讶,然后,因一贯缺乏表情而显得疏离的眉目柔和下来,就快要弯出一个可以称之为笑的弧度时,旁边的许良蕴闯入了视野。
周叙白的目光在那瞬间凝结,连并瞿朗的呼吸一起冻住。
他们隔着几米的距离无声对望,最后瞿朗先在对方毫无温度的注视下挪开视线,不甚在意地转头与许良蕴说了句话。
致意的时间太久,久到场下的听众疑惑地私语。
舞台上的大灯熄灭,只剩一束追光落在周叙白身上,算是提醒。
从瞿朗家里到音乐会所在的交响乐厅,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转眼过去,从停车场出来到检票入场,两人都相谈甚欢,甚至一度让瞿朗忘记了接下来还要面对周叙白。
但当他根据座次来到内场,眼看着距离他只有几米的舞台,焦灼便像是夜间出洞的蛇,窸窸窣窣地爬了出来。
如果口头的警戒不起作用,那就用事实划清界限,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周叙白——答应许良蕴来听音乐会时,他抱的是这样的心思。
可当他真的来到这里,愧疚与说不清缘由的不自在又如山雨来前的厚实乌云,盘桓在他的头顶与心头,让他倍感压力。
许良蕴帮忙压下座椅,瞿朗道了声谢在椅子上坐下,暗忖:是他太草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