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的车上,闻柏意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这药,成本很高吗?”
“有一些成分提取很困难,用的原材料也是市价比较高的药材。如果按照年来算,一年花费五十万吧。”许时延哈了一口气,手指在车窗上写着计算公式。“阿尔兹海默症的用药没有纳入社保,都属于自费药。我们能够承担的也就是做志愿者的一年内用药,后续是个无底洞。”
无法根治的病和生命进入倒计时的老人,高昂的医药费是对人性抉择的绝大考验。
放弃对新生儿的抢救很残忍,放弃对老人的救治却理所当然。
“你说,我这个研究,是不是很没有意义。”许时延突然转过头,直直的看着闻柏意的眼睛。他们少有这样直视,加上车里狭窄的距离,让瞳孔之中只有双方的脸庞。“哪怕有了药,也没人去用。”
时延看了闻柏意一眼,对他摇了摇头。
“不吃就不吃吧,我明天让王双给你定牛奶。牛奶补钙,你不是老说爬楼梯膝盖疼。”
王双,是他儿子的名字。
等这场奇怪的早餐吃完,许时延主动帮王良一收拾了桌子,甚至还对着遗像喊了声“奶奶早上好”。
“你刚刚说,来找我是为了配合临床试验的事,对吧。”王良一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的躺椅上,看着端正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这事儿,我儿子说算了的,好像后面挺花钱的。其实我觉得忘记一些事也不算是个病,记得老婆孩子就够了。”
“科研的事情交给科学家,市场的事情交给商人。这不是你该去想的事情。”闻柏意看着自己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又补了一句:“没有人愿意忘记自己最爱的人。就像王良一,如果有一天他把自己的妻子忘了,他会很后悔
闻柏意不知道许时延竟然如此诚实,在楼下的时候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但是王良一的态度,对自己的病浑然不在乎,也很难解决。
“爷爷,您儿子怎么不接您一起住?”许时延没正面回答,反而问了另外的问题。
“接我?为什么要接我。这不是给他们添麻烦吗?况且,我生病了就更得离他们远远的了。上次忘了关火就出门了,差点把厨房给烧了。”老人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说这一年病了以后发生的很多事。说自己指不定哪天就害死自己了,不能去祸害儿子一家。
从王良一住的那栋楼走出来的时候,许时延和闻柏意都不想说话。
后面又去了两家,多多少少都是这样的情况。家属在的,直摆手说治不好就不治了,毕竟老人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谁愿意花这么大一笔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