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努力挣扎了两下,而背后的布条还是那样紧。他突然释然了,他又拾回了那份愤恨。
一直如此,也终将如此。
不该为旁人改变
萧定朦朦胧胧想起曾见过的两军对阵,兵士们的手起刀落。
这样的声音让人想起战场。
想起狼烟,想起厮杀,想起铁血军魂,想起金戈铁马,想起碧血付日月,马革裹尸还。
这样的声音只该在战场上听到。
那其中的畅快淋漓,意气磅礴,便如同利刃过后的鲜血,直面而来,满溢天地,让人无处可避。
再一想,这不果然便是自己的丧钟了。
陈则铭是这样地恨着他,为什么他一直知道却不以为然,如今这把名为仇恨的刀一出鞘,便寒光闪闪,直刺中他的要害,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原来恨是冰冷的。
和死亡一样。
他生平第一次觉出了这样的懊恼和慌乱,为什么,为什么。
脚旁的萧定及先前灌毒之事,直起身体全神贯注依着那调子敲了下去。
萧定大惧,直到死亡步步逼近了,他才明白自己能做到临危不惧,却做不到面对死亡无动于衷。
他不想死,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他的路不能被人这么安排。
他太不甘心。他忍了那么久,不该是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
萧定挣扎着弯身,试图将那毒酒吐出来。比起活下去,矜持或者尊严之类的东西都不值得一提。
萧定发觉的时候,自己已经屏住了呼吸。
他突然有些疑心了,自己是在做一个梦吧,这样的浓墨重彩肆意挥洒,这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陈则铭吗。
他有些失落,他觉察自己也许无视错过了些什么。
萧定立刻阻止了自己的这个念头继续深入,他为此而呼吸急促,心跳不已。自己在干什么,悔恨这样的东西只会击溃你的意志。你忘记了吗?
人可以死去,但千万别后悔。
是什么需要他用生命做代价。
头顶上声声如叩,由慢至快,疏密有度。
先不过是随风潜入夜的滴滴有声,渐渐的却如同碧浪翻卷,层层叠叠了。那调子听似杂乱,可每一声都敲在人心尖上。
还来不及反应,第二声又已经接踵而至,步步紧逼,越推越高。
一声一声,隐隐透着咄咄之意,却又坦荡无忌,豪情冲天。
吐了几声,头顶上那敲击声便停了,萧定骇然,屏息静听。
陈则铭始终不出声,也不见动弹。
萧定僵在原处,陈则铭静无声息地等他,萧定半晌后终于死心,缓缓坐了回去。
那敲击之声这才又起。
萧定满心绝望,异常的烦乱,恨道敲什么敲,敲丧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