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撩帘子的手稍一停顿,又把胸口里憋着的那口气慢慢吐出来,才晃晃悠悠地走出茶棚,再次踏上归路。
也不知道段忌尘是怎么察觉到的,他都奔出去一段路了,跑着跑着突然停了步子,原地一个急转身,脚下一下子站住了。
他脚下停得稳,气息却不稳,胸前明显有起伏,像是跑得急了,一双桃花眼眼尾挑高了,正直直望向邵凡安。
邵凡安和他对视了片刻,这才慢半拍反应过来:“你是来找我的?”
段忌尘直勾勾地看着他,并未说话。
会在祭坛之上,代表所有的年轻一辈行拜山礼,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天平地安。
“各位茶客,要知道这重华身为天下第一大门派,年轻一代的弟子里拨得头筹,这份量也算不轻,说出去,那便是在江湖上也能传为美谈。”老先生抿了口茶,继续道,“上一届崇山祭的胜主,便是重华段掌门的大儿子,段亦麟。要说这段大公子,也是一位人中龙凤,初入江湖没两年,便崭露头角,但今天暂且按下不表,今儿个来说一说这段掌门的小儿子,段忌尘——”
啪!
老先生拍了拍惊堂木:“这段小公子,虽说年岁不大,可却是玄清真人唯一的徒弟,传言里天赋极高,也是功法了得,今年的崇山祭,他到了能参加的岁数,那必定将会表现不俗。而且在往年祭祀,都是三争一,今年多了个玄清真人这一派,四杰争一,竞争激烈,势必更有看头。”
说书先生摸茶润了润嗓子,再聊起来,就把话头绕在段忌尘的江湖称号上了。
邵凡安拿后背颠了下箱笼,把肩上的绑带调整舒服了些,边走,边道:“怎么?”
段忌尘直接横跨一步,拦住了邵凡安去路,胸口稍作平复,匀了两口气,才道:“你要走?走去哪里?”这话开头还有些硬邦邦的气势,可声音越说越低,后面调子便落了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身后茶摊冒了几颗瞧热闹的脑袋出来,邵凡安琢磨
后面的话邵凡安就没再接着听了,他把茶杯里最后一口茶水喝了,再抹了抹嘴,留下枚铜板,扛起箱笼起身离开,准备继续赶路。
他这刚撩开垂帘,一条腿迈出去,身子还没探出茶棚子呢,一抬眼,刚好看到一道白影,歘地一下从前面掠过。
那身影快的,要不是太过熟悉,他可能一时间都认不出来那是谁。
邵凡安下意识屏了口气,眼珠左右一晃,看着段忌尘用小轻功从他面前急奔而过。
这才刚听完野书段子,现在猛一下见着本尊了,他心里还稍稍起了些既微妙又奇特的感觉。